方肯：啃日子──西爪哇九日（1） 印尼印象

第一次到印尼是10年前，但峇厘島對我來說像是另一個國度，彷彿和印尼無關。然而印尼之大，若以某個地區為印尼做結論，那有如瞎子摸象。

印尼人口2.5億，排名世界第四，也是勞工出口大國之一，每年輸出40萬人，收入80億美金。在許多人的印象裡，印尼人都是外勞，因而對印尼只有窮、亂的偏見。然而，由2017年起，印尼將停止輸出女傭，以阻止各種傷害女傭的事件再發生。這世上，沒有人天生注定要出國當勞工。

從耶加達機場到酒店的路上，大致上可以領教耶加達交通之惡劣。GoJek和召Grab的摩哆一路川行，那是比德士更方便的網上召車服務，只不過公用的頭盔不太衛生。聰明的乘客自帶浴帽，給自己或別人一點保障。

恐怖襲擊事件頻頻發生，印尼各商場、酒店、公共場所都設立了安全檢查站。保安人員使用安裝了鏡子的長竿查照車子底部，以及金屬探測棒檢查行人的背包。有些安檢只是例常公事，只見保安人員心不在焉，隨意揮了揮，或走兩圈，做個樣子就算交代了事。

印尼的路上滿是為生計在勞動的人，比如接送顧客的摩哆或車子、路邊煮食的小販們、臨時跳上公共交通為乘客獻藝的賣藝歌手、在轉彎處為司機指揮交通等待打賞的志願人士，以及無時無刻在游客身邊主動提拿行李的人（也是等待打賞）。他們不計收入微薄，求存即是王道。任何人在街上出現都非偶然，男女老少無人閒晃。

血腥、摧毀式的革命後，他們見到了逆轉後的春天。我問過幾個人，他們嚐到了民主的滋味，進入開放的新社會，對未來都擁抱希望，因為他們知道改變不是天方夜譚，那確確實實發生了。他們也知道，種族的離間計往往是一種政治手段，對人民百毒而無一利，那是使社會發展停滯的計時炸彈，最後只有同歸於盡的命運而已。

我們大概安逸太久了，各種舒適都信手拈來，東西壞了就換新的，停車要停在最近的位置，吃飯要吃得最飽，手機也要用最新的，只懂依賴金錢來應付困境。我們漸漸失去動腦筋想辦法，或動手解決問題的能力，日子便越來越難。當我們唉聲嘆氣的時候，對於生活在低層的人民就是一個笑話。

目前，印尼中產階級佔人口百分之二十，預計未來的20年內將增加至百分之五十。走過奢華的商業區或簡樸的鄉間，無處不是滿滿的人，勞動力和消費力的角力正激烈。

我難免要想：馬來西亞，你還在驕傲什麼呢？你是那隻沉睡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