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買過一本爛書《Practical Intelligence》，當時在書店隨手一翻便看到很有用的一節，作者說他的“bullshit detector”理論。既然有用，為什麼稱它為爛書呢？因為其他部分都在談一些平常不過的常識。這麼巧讓我翻到唯一有用的一頁。

我的缺點是容易信人，因為懶。相信人是比較方便的，不懷疑就免求證。比方說銀行業務員對我說這個基金回酬高，買吧！我就買了，然后就虧了。這類事情發生不只一次，我一直學不乖，直到我讀了這頁。作者的謊言探測理論十分簡單：無論對方說什麼，只要推測他個人背后的動機，就知可信不可信。

以銀行業務員為例，他的個人動機只有兩個：一是要達到業績目標，二是賺取佣金，顧客如我的利益，絕對不是他優先考量的事。無論我投資哪個基金，是賺了還是虧了，對他完全沒有影響，只要我掏錢出來便得了。因此，他說的都是bullshit。如此類推，所有要賣東西給你的人，話都不可盡信。

每個人其實都在賣東西。比方說政客在銷售他的形象，推銷一堆承諾，動機是好讓你投票給他。當選以后，不符合他利益的事情都拋到九霄雲外。這不是邪惡，只是人之常情。就算是幫我賣東西的人，比如房產中介，也不可信。他的動機是完成交易，賺取佣金，賣高價能多賺最好，但賣低價快速成交對他也沒什麼不好，你完全聽信他的建議就難免吃虧。我另一篇《房屋中介的手段》有詳述我幾乎受騙的經歷。

坊間網上流傳不少看穿說謊者的伎倆，大多不可靠。比方說眼神閃爍未必就是說謊，對方可能只是覺得不耐煩，況且有意說謊者更會刻意直視你，免被發現心虛。總的來說，比較可靠的辦法不外乎留意異于尋常的舉止。比如對方說話原本流暢，你追問某些細節時，他卻說得結結巴巴，這可能因為腦子要花加倍力氣編造謊話。

難道就沒有真誠的人嗎？

當然有，但真誠的人和bullshit 者往往長得很像。美國幽默大師芬利彼得鄧恩說：“信任所有人，不過記得切牌。”即是“防人之心不可無”。隨時提防的確很累，大多時候我還是選擇盲目相信人，同事蛇王扯小謊我讓他“得過且過”，只有牽涉金錢時我才啟動bullshit detector。

也許說《Practical Intelligence》是本爛書有點太苛刻，畢竟那唯一有用的一頁，后來為我省下不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