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德和:寫意寫——我的朋友走了 | 中國報 China Pr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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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德和:寫意寫——我的朋友走了

    周韓鵬走了,與許多英年早逝的奇才一樣,在命運的操弄下離開了這世界。7月2日的中午,我在滑面書時才知道他逝世的消息,當下的感覺非常不真實,像某人向你開了你承受不了的玩笑。我當時突然回想起韓鵬曾被憂鬱症折磨多時,當聽到這消息時,難免以為他因此而選擇了這條不歸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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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后向朋友求證后,得知他是在凌晨時分發生車禍而命喪大道時,那不真實的感覺卻變得更強烈,心裡反覆許多人都問著的那句話:“為什麼是他!?”事發的幾天前,我才在經常去的魚丸面檔遇見韓鵬,但因為他與友人同行不便多聊,最后他說:“再聯絡”。

    韓鵬不是我得空時第一位想聯絡出來聚聚的朋友,但他卻是唯一一位能與我在嘛嘛檔促膝長談到天明的朋友,我們的話題從音樂出發后,便像脫韁野馬,涉獵到任何能涉獵的領域。韓鵬求知若渴,各門哲學思想都有所探討,他也是我認識的少數朋友中,一名擁有鮮明個人觀點,能清楚解釋為何他會喜歡或厭惡一樣東西的人,即使很多時候,我們會在音樂審美方面達不到共識,但在與他交流的過程中,還是會產生許多領悟的火花。

    我得感激韓鵬,在他的介紹下,我有幸結交了爵士鋼琴家鄭澤相,也在澤相的鼓勵下,開始了寫作。韓鵬在某程度上算是我的“同門師弟”,因為我們都師承溫其忠老師學習鋼琴,但我的琴藝是絕對無法與他攀比,大家都知道他在華樂方面的深厚造詣,其實他對西方古典樂的知識根底也相當厚實。

    我還記得,若干年前的一頓午餐后,我、溫老師和韓鵬就當時我們都熱衷的老柴第六交響曲展開交談,當時他批評Sergiu Celibidache所指揮的版本缺乏熱情,完全不像是一首具備俄羅斯精神的作品,只記得當時我和溫老師都持著不同的看法。


    半年前,我再次和韓鵬在一購物中心巧遇,過后就邀他到我家聚聚,交談中,他坦承對上述指揮家有了截然不同的看法。他是在瞭解該指揮家在音樂方面獨特的見解、哲學后,才產生共鳴的。當天我們談了六小時,我們聽了許多音樂,我記得他說Simon Rattle指揮的Bruckner第九號交響曲,感動他最深;我們交換了許多看法,也記得他堅信,音樂是有優劣好壞之分,那是他最后一次出現在我的書房裡。

    7月2日當晚,我到他家弔唁,站在靈柩前,我必須接受這位朋友永久的沉默。不久前,他才站在指揮台上,運用他激動活潑的思路與肢體激發每一位樂手對音樂的熱情,分享著他對音樂的想法。這與我所熟悉的現實落差太大了,我想,在場弔唁的學弟學妹、同僚都一樣,想嘗試否定這陌生而且殘酷的現實。

    從他們紅腫的眼眸,能看見韓鵬曾與他們共度了多少難忘旅程。不難想像,處事認真的韓鵬如何責罵不求上進的學員,也為困惑的學生解決生活上的難題。此外,一向充滿幽默感的韓鵬,如何為他們帶來歡樂與歡笑。

    是的,我堅信他還有許多話要對這個世界說,想說,可以說,應該說,但選擇沉默不語並不是他的本意,離別的選擇也不在他,我們只能希望在他的沉默裡,能啟發我們演奏出這世界需要聽見的聲音;從他離別這事實來提醒我們,在這短暫的生命裡,是值得為自己熱愛的事物,為身邊的人多付出一些。 永別了,韓鵬。

    鋼琴教師,音樂、電影與書籍的雜食動物,零嘴雖少吃但不否認該營養價值所在,偶爾藉健身來消除罪惡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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