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德和:寫意寫——【讀門羅4之3】你想逃到哪? | 中國報 China Pr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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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德和:寫意寫——【讀門羅4之3】你想逃到哪?

    在《逃離》這故事裡,卡拉與克拉克是一對年輕夫妻,共同經營馬場生意,但生意都不太理想。有一天,卡拉終于因抵受不了丈夫長期的精神虐待,起了一走了之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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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維亞是卡拉的鄰居好友兼僱主,當她得悉卡拉的情況后,便設法助她離開丈夫,也為她準備好落腳處。最后,卡拉在巴士上回心轉意,半路上便打電話給丈夫,懇求他來接她回家。當晚克拉克到斯維亞的家,想教訓她一頓,好讓她別再多管閒事,在雙方緊張的對立中途,卡拉失散多時的小綿羊弗拉突然出現在他們眼前,緊張的氣氛頓時化解。過后卡拉與克拉克的感情,仿彿有了好轉跡象,但她的心結卻沒有解開。

    以上就是《逃離》的故事概要,和門羅許多故事一樣,許多人不會因為讀了這簡介后而想去閱讀該故事,那是多大的遺憾啊!因為故事的精華不在于事情如何發生和結束,而在這事情為什麼會發生,同時故事的張力,並不在外在世界——也就是說,故事的起承轉合,都集中在角色的情緒與對事情的反應裡。故事裡頭的綿羊弗拉,是象徵性的動物,書中是這樣描述它的:

    開始時,她是克拉克的寵物,它緊隨他到任何地方,為了得到他的關注而舞蹈。她敏捷,優雅,又像一隻小貓般挑撥,她表現出天真爛漫的少女特點常博得他們一笑。但隨后當她年長時,她好像更粘卡拉,在這動作裡,她突然變得更聰明,少了嬌媚——她仿彿具備了那潛伏、諷刺性的幽默感。卡拉麵對馬匹時的態度是溫柔而嚴肅的,近乎母性,但面對弗拉的情感是友誼的,弗拉不允許她絲毫的優越感。

    這裡小綿羊弗拉顯然是卡拉的自我投射,卡拉的不愉快,除了因為克拉克陰晴不定的性格,也包括弗拉(個人自主?)無故的失蹤。當年卡拉為了和克拉克生活在一起,不惜逃離家人束縛,當時的她就像一隻綿羊,心甘情願地跟隨他。


    他們的感情是建立在牧人與綿羊關係上的。“現在她回想起,認為那也許是因為性愛,很大可能是性愛”。弗拉有點像對抗男權的象徵,告訴卡拉她可以更自由自主與尊嚴。但顯然,這些都不是她要的。她要什麼?作者沒告訴我們答案。斯維亞后來也明白,她一廂情願以為卡拉的快樂和自由是同一件事是多麼可笑。難道大部分時候,我們不就像她一樣嗎?

    故事高潮發生在他找斯維亞算賬的部分,弗拉的突然出現,門羅描寫得非常詭異與超現實,但又如此真實,這還真要讀者拜讀了,才能領會了。懸疑的部分是,過后克拉克並沒有告訴卡拉這件事,弗拉也沒有回到農場裡,卡拉是過后透過斯維亞寫的信才得悉這件事。門羅為這篇小說寫了一段餘韻十足的結尾:

    現在她藏匿著一個近乎誘人的想法,一個持續潛伏的誘惑。她只要抬起頭,望向那一方,就能知道她想去哪?當她完成家務后的一個傍晚的漫步。去到禿鷹聚集的森林盡頭。草叢裡骯髒的小骨頭。那頭顱也許還有些許血肉。她能像提著茶杯般的提著那頭顱。一目瞭然。

    或許不是這樣的。那裡什麼也沒有。

    可能其他事情發生了。他可能趕走她了。或用卡車載到遠處后放了。帶她到當初他們找到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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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她在鄰近,使他們記起這事。

    她也許自由了。

    日復一日,卡拉都沒有接近那地方。她壓抑了這慾望。

    多少看似合情合理的決定背后,背負了多少矛盾與恐懼?可能連一個天氣上的轉變,都可能影響一個人,做一個能影響后半輩子的決定。又有誰能一身輕,說逃就逃?

    鋼琴教師,音樂、電影與書籍的雜食動物,零嘴雖少吃但不否認該營養價值所在,偶爾藉健身來消除罪惡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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