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勢堂‧人民聲浪擊潰圍牆 我們都是阿當阿里 | 中國報 China Pr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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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架勢堂‧人民聲浪擊潰圍牆 我們都是阿當阿里

    架勢人物:大馬學運領袖阿當阿里(Adam Adli Abdul Halim)
    架勢人物:大馬學運領袖阿當阿里(Adam Adli Abdul Halim)

    特約:子若
    圖:李玉珍、子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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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贏了
    天變了 停學令撤了

    高牆,鎖住一個人軀體的自由,但封不住一個人思想的奔流,“在牆內,我可以聽見牆外的聲音,有朋友的歌聲還有祈禱聲……”烈火莫熄、政治變天,這漫長的抗爭路,阿當阿里就這樣走過來了,間中還有他的父親哈林……

    在阿當阿里的眼裡,父親在其生命中找到最有意義的角色,就是當個最好的爸爸,他后來也成為眾人的爸爸!

    在國家經歷烈火莫熄、改朝換代的過程裡,學運領袖阿當阿里(Adam Adli Abdul Halim) 和父親已故阿都哈林(Abdul Halim Abdul Hamid)是備受矚目的一對父子兵,如今變天終成事實,可惜,父親哈林卻把生命時鐘調停在2015年的人間四月天,來不及親睹與感受509這一天的沸騰和感動。


    變天後首日,孩子阿當在面子書上寫道:“Kita sudah menang, Ayah.(我們贏了,爸爸)”,一段非常簡短的文字,不知洶湧了多少人的心,把曾上過街的人都帶回到街頭,那裡曾經有過響徹雲霄的改變呼喊聲,也有過前赴後繼的改革腳步聲。

    每一個時代都有屬於那一個時代的美與好、悲與傷、挫與折,不管那個當下是個怎樣的情景或情境,終將成為未來最無可取代的記憶,而文字是最好也是最永恆的珍藏者。

    專訪前的6月4日,他以檳城青年社區運動(Penggerak Komuniti Muda,簡稱PEKA)協調員的身分,在檳城高淵(Nibong Tebal)當地一家伊斯蘭組織舉行了不同種族、不分宗教一起參與開齋的活動,為全民推開一扇希望之窗!

    專訪後的6月11日,他接獲霹州蘇丹依德利斯師範大學(University Pendidikan Sultan Idris)寄來解除其停學令的通知書。尚記得五年前,他號召人民上街推翻巫統,進而被控煽動罪,隨後就遭到大學無限期停學。一封來遲了的信總比沒來好,此信為他打開一道希望之門!

    人人都曾想過成為阿當阿里,人人都想要當哈林父親。
    人人都曾想過成為阿當阿里,人人都想要當哈林父親。

    漫畫是父子共同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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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是父親節,跟29歲的阿當阿里聊他的學運生涯,不能不提及他父親阿都哈林,“他是一個漫畫愛好者,每週都會帶新的漫畫書給我跟弟弟看,當中有來自日本、香港,以及本地的馬來文譯本漫畫,誰人來到我家,都會被堆積如山的漫畫驚訝到!”

    他說,可以與父親共同做一件事,是幸福的事,“一般上,都是他看了之後,輪到我看,再傳給弟弟看。”如今回想起香港漫畫,裡頭有不少傾向大人世界的內容,“父親很開通,都讓我們涉獵。”對其父親而言,漫畫也是文學的一種,也是進入文學世界的最佳途徑。

    由於長期受到漫畫的薰陶,他開始了畫畫和寫作的嗜好,也培養出創意的思維,過程中,他們更體會到分享的價值觀,“我們不常把錢花在其他地方,就只是買漫畫罷了,加上漫畫的價錢並不貴,一本不過三令吉五十仙,但,我們可以一家人共讀,共享優質時光。”

    這個閱讀活動甚至還延展到家人以外的群體,他們跟擁有共同嗜好的鄰居,組成小小漫畫社區,這一切都從父親開始,“這都是最美好的記憶。”儘管在檳城北海出生,但他的成長時光,卻是在吉隆坡孟沙(Bangsar)一帶度過,他特別強調:“我們住的是勞工階級的區塊哦!”

    阿當父親是大馬鐵道局的一分子,因此,他自幼就住在鐵道局的員工單位裡(組屋),儘管生活並不富裕,有的只是艱苦,父親卻從來不會錯失可以跟他們一起尋找歡樂時光,“父親會盡量帶著我們一起進行不必要花錢的活動,比如:坐火車到萬撓鄧普勒公園(Templer Park)爬山,或者邊走邊慢跑到湖濱公園(Lake Gardens)……”這都是他小時候跟父親經常一起做的事。

    從父親的身體力行中,體現了一種難能可貴的價值觀,那就是哪怕生活再不如意,都可以給家人找到和帶來小確幸,“他是家裡唯一的經濟支柱,也並非高薪厚職一族,不曾買過一輛車子,也沒有屬於自己的屋子,我們依然可以找到一起做的事,日子還稱得上是好生活呢!”

    這都是父親教會他的事,當中沒有激動的大道理,亦無冗詞贅句,父親只是用一種細水長流的方式,讓愛流過他小小的心靈,留下了不可磨滅的深刻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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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年那一場烈火在心中不熄

    從普通大學生走到學運領袖的路上,阿當阿里也深受父親的影響,“早在1998年,他是烈火莫熄(Reformasi)的支持者之一,我記得,之前他是伊斯蘭黨的黨員,很早就涉足政治了。”當時,只是個小學生的阿當,其實對父親的所言所行沒有不懂,“我們的居住地,跟大使路相當靠近。”

    湊巧的是,當安華遭逮捕時,他們剛好要前往某個地方,目睹了現場附近的劍拔弩張,“回到家裡,看電視新聞,才知道發生什麼事。”在他的眼裡,當年那場烈火莫熄以風起雲湧之勢席捲各方,猶如剛過去的第十四屆大選那樣浩大。

    “人人都在談論這件事,無人可以避而不談的。”他繼續說:“在學校,老師會提到;回到家裡,父親跟鄰里都會談論,加上電視、報章的新聞,平常日子裡根本就避不開政治呀!”幸運的是,父親並無刻意限制他和弟弟談論政治。

    “他還會告訴我,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問他。一般上,他不會對我說,誰對或誰錯,因為他知道我會通過新聞閱讀去瞭解。”他曾試過要求父親帶他上街參與烈火莫熄示威活動,但父親拒絕了他,“他覺得,這樣的活動不屬於那個年紀的我。”他只好打消念頭。

    2003年,當出任了22年首相職位的敦馬哈迪退位,我國進入敦阿都拉巴達威(Abdullah Ahmad Badawi)時代,完成中學學業後,他於2007年隨著父母親舉家搬到媽媽的家鄉檳城,在那裡,甲拋峇底(Kepala Batas)正是當時首相的選區,他見到的是一個與吉隆坡截然不同的情景。

    “伯拉在當地相當受尊重,那裡沒有太多反對黨人士,我得以體驗到不一樣的人事物。”日子仿彿回到昔日的風平浪靜,政治也暫離其生活中心,但血液裡流竄著的改革因子,其實是伺機而動。

    生命擁有不多
    至少擁有知識

    直至阿當阿里上了大學,參與了學運,參加了一些示威活動,令校方不得不對他發出質問。“回到家裡,我向父親報告了這些事,同時,也坦白告訴他在學校惹了一些麻煩。”慶幸的是,父親坦然面對,欣然接受,“我想,對他而言,他一點都不意外我走上這條路吧!”

    父親經常對他說:“在生命裡,我們可以擁有的並不多,但至少還可以擁有知識、機會,也可以有自己的主張……一個人來自不富裕也沒有影響力的家庭背景,並不是一種錯,重要的是,你需要去證明你是所有人裡邊最好的。”

    成長在烈火莫熄萌起之時,走在淨選盟(Bersih)時代,街頭就是阿當阿里當年力抗霸權與貪腐的舞台,從一個鐵道局員工的兒子晉身為學運領袖。
    成長在烈火莫熄萌起之時,走在淨選盟(Bersih)時代,街頭就是阿當阿里當年力抗霸權與貪腐的舞台,從一個鐵道局員工的兒子晉身為學運領袖。

    風雨不改,父親獨撐支持

    他聲稱,父親不只是說給他聽,同時也做給他看,“他從來都是鼓勵孩子活得比他好,做得比他棒,這可能與他的成長背景有關吧,祖父在他四歲時就去世了,他從未曾有過父親,所以,他一輩子就是在尋找自己能做得最好的一件事。我猜想,他最後找到了,那就是他不曾擁有過的‘父親’角色。”

    “所以,他責無旁貸地支持孩子,只要他們做的是對的事。他不想他的孩子像他過去那樣,錯失那些可以讓自己變得更好的機會。”然而,外人如我們都知道,他的孩子阿當最終選擇走在一條風險非常高的路,而他必須承受比一般父親都來得多而重的憂心忡忡。

    阿當特地指出,父親的生日是6月18日,每年的此時此刻,通常都是普天同慶父親節,所以,他天生的使命就是當個父親。如果當年那場車禍沒有發生,哈林父親今年的今日會慶祝57歲生日。

    後來的日子裡,每一次遭到警方扣留或上庭,有阿當的地方就有父親的身影,他曾在檳城的大雨中辦了一場座談會,父親是唯一一個撐起傘撐場面的聽眾,“我想,他是希望可以彌補過去他錯失的所有機會,不讓我重蹈他的生命覆轍,因此選擇成全亦成就我去做每一件事。”

    生命冥冥中有所安排,在父親生命的最後一個月,他來得及回到了檳城,每天的任務是陪伴父親四處去,在啟程回返吉隆坡之前的一天夜裡,他在房裡溫習功課,以應付即將來臨的考試。父親敲門進來問他準備得怎麼樣了,他回父親:“還有很多要讀,我還需要跟進。”他對他說:“無需擔心,多花點時間吧,我知道你永遠最終都會做到的。”

    數天後,他在考試期間接獲父親遭逢意外的噩耗,他始終無法忘記父親留給他這一段最後鼓勵的話,“還想再聽他說更多的話……就算他離開了我們,但他留下了許多給我們。”

    牆外支援讓我堅強起來

    在過去這幾年來,阿當阿里因所發表的言論,或者參與“聲援安華”、“逮捕納吉”、“抗爭到底”等和平集會,乃至在國會大門外抗議集會,而屢屢遭到警方逮捕、扣留和提控。聊訪中,重提2013年5月他因發表煽動性言論,首次遭警方扣留的那六天。

    當遭扣留的新聞傳出去後,身在吉隆坡的群眾,每一晚都聚集在增江扣留中心外舉行聲援大集會,全國各地也有民眾發動聲援燭光晚會。霎時,氛圍相當激昂,由於人潮排山倒海而來,警方更一度封鎖扣留所外面的道路,甚至驅散和逮捕行動。

    在吉隆坡鬧市中的購物廣場裡,我們提起了五年前的這段舊事,記憶中,我們也見到其父親的身影,“當我允許見家人時,他來了,我能感受到他一直在控制自己激動的情緒。”他說,儘管他跟父親經常都討論各種課題,一旦來到情感部分,多半是用來意會而不是言傳。

    當時,父親只是簡單地問他:“你還可以嗎?”他回答:“我還Okay。”聽在父親的耳裡,這一句出自孩子口中的“Okay”,意味著他擁有足夠的堅強陪伴,所以,父親不必為他擔憂,“後來,我從朋友口中得知,他還是非常擔心,只要有機會就一定前往增江參與聲援集會,而且還要是最早到的那個。”

    高牆鎖得了一個人軀體的自由自在,斷然阻不住思想的奔湧狂流,“在牆內,我可以聽見牆外的聲音,有朋友的歌聲,還有祈禱聲……”在被扣押的日子裡,他倒是不擔心其雙親,“我知道他們經歷了許多風雨,有足夠的堅強面對這種突發狀況。”他甚至對父親和朋友說道:“出去好好地玩吧,去展示人民的力量!”

    他認為,把所有人聚集在一起,不是為了他一個人,而是讓執政者知道,哪怕扣留了一個阿當阿里,那都無法讓其他人保持緘默,“外頭聚集的群眾讓我堅強起來,並覺得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第一次遭到逮捕與扣留,儘管有過心理準備但依然激動,他不曾想過會是單獨監禁,他苦笑道:“那是一個全新體驗,我嘗試吸收裡頭所有元素。”

    或許有一天再見但不在高牆裡

    他娓娓道來在囚禁期間一天的生活,“每天早起洗臉、喝茶,那是一天內唯一可以入口的甜東西;用過早餐,就等午餐,午餐過了,再等晚餐……一天時間就在等待中度過。”在等待的時間裡,他抬頭數一條條欄子,低頭數一塊塊地磚,再數從水管流出來的一滴滴水,一不留神就無所事事了。

    他甚至拿用來綁食物的橡皮筋製成一粒彈地球,以打發悶得發慌的時間,“結果,有一天給警察看到了,對方沒收了那粒球,那是非常令人沮喪的啊!”他可以有很多訪客,但不許跟其他扣留者交流互動,當中有一個是少年嫌犯。

    對方是一個僅13歲的摩哆偷竊嫌犯,有一回阿當忍不住問他:“我不是罪犯,你為何如此怕我呢?”少年四處望了一望,確保沒有警察後,才對他說實話:“警察叫我們不能跟你說話,你究竟做了些什麼呢?”聽罷,儘管有生氣但依然笑著對少年說:“Lawan kerajaan lah(對抗政府啦)!”少年聽了,“哇”一聲感到非常驚訝!

    後來,他在法庭上進行保釋,同時也見到了少年,對方跟他搖搖手,他趨前並留下了勸告:“回到學校吧,別再陷入麻煩了!”少年當下答應了他,也表示自己已厭倦了被囚禁裡的日子。“他今年應該18歲了吧?”我問阿當,他恍然大悟,說道:“是呀!我希望他還記得,或許有一天,誰知道,我們會再見。”假如父子倆想要看見的國家改變都能成真,那麼等待一個人的再見,莫不充滿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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