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馬辦事處高級記者

老人80多歲了，她最喜歡坐在沙發上，望出門外，好像盼著誰來探訪，一坐就是一天。

每天以同樣的姿勢望著同樣的街景，好像關海山和李香琴被騙著把魚缸當電視機，看著《深海獵奇》節目一樣；而她的《深海獵奇》場景，就是對面鄰居的大門，還有一棵彎得快要倒下的木瓜樹。

白天到黑夜，日復一日，場景沒變，但她的智力和記憶一直在減退。明明每天閒著，可她一直告訴子孫自己一整天忙透了，一大早要燒水、買早餐，然后喚醒兒子和孫子，再準備午飯。

事實上，她什么活也沒幹，她口中的很忙，其實是她十多年前每個早上會做的事。而今，她每天最“忙”的，是開門、鎖門、開門、鎖門。

兒子不過走出外晾衣服，孫子出去接信，又或者跟鄰居閒聊幾句，每次都叮著她別鎖門，轉個頭就進來了；但她每次總是悄悄的跟在后頭，隨即又把門鎖上。

她的第二忙，是收衣服。一看到家人晾衣服，不消半小時，她就從沙發起身，把還濕嗒嗒的衣服，一件件收進衣櫃裡。

衣櫃內本來乾淨的衣服，也被搞到濕嗒嗒的，孫子一打開衣櫃，就會大喊：“又是阿嬤！”

當孫子拿著衣服興師問罪時，這向來寵溺孫子的老人，突然反常反罵孫子，每一次都附加一句同樣的對白：“以后不幫你們收衣服了，好心沒好報！”

語音未落，她又起身去收衣服了……

反常舉動不由自主

那天採訪老人失智症覺醒活動時，老年醫學專科醫生一一點出的症狀似曾相識，仿佛在說著這位我常去探望的老人家。

醫生說，失智老人的這些反常舉動是不由自主的，家人應該給予他們更多關懷和包容。雖然醫學上目前沒有藥物治愈老人失智症，但若能在生活層面上包括運動、社交和讓老人多動腦筋，則有效減緩退化。

我們都有老去的一天，面對失智老人就像望著一面鏡子，鏡子裡頭是變老的我們，也希望自己老去變了樣時，會得到家人的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