槟城．雪糕

那一天，我搭乘轻快铁前往远在二十站外的小城吃晚餐。

傍晚时分，夕阳像海浪般打在车厢内，橘红色的阳光铺满地板和椅子上，把乘客们的影子拉长。

乘客不算多，一部分低着头靠在铁柱旁滑手机，另外一部分则坐着，但也在做同样的事情。

看来现今社会对于打发时间的方法都有着一致的想法，滑手机最能化解在公共空间内的不知所措。

我屁股上的椅子是蓝色的，在马来西亚也就代表说这是一般乘客可以坐而不会引来奇异的眼光。红色的便是优先准备给需要的乘客使用。

我把身体倚靠在左边的玻璃板上，正前方坐着一位大叔。

他紧皱眉头，双眼无神地瞪着眼前的空气，心里想必堆满一座座有待解决的难题。

我多半把事情想得相对乐观了，如果那一座座的高山并无从解决，即便他的眉头把铅笔都夹断，看来还是无济于事。

这情况才是这位大叔最烦恼的吧，但他显然没有选择，除了继续思考，他还可以做些什么？我又能帮上什么？

Next station Kerinchi, stesen berikutnya Kerinchi. 不久轻快铁停靠在Kerinchi站，车厢的电动门横向打开，外头的热空气顿时涌了进来，一同入内的还有一位身材肥胖的老年大叔。

从黝黑的肤色判断，他应该是一名印度人，头上的毛发已没剩下多少，而且每根都染上了岁月的痕迹，银白色的发丝。

宽大的衬衫是深蓝色的格子状，他的胸口吊挂着一副金色框的眼镜。

这位老年大叔显得有点疲惫，不知是否因为庞大的身躯导致短距离的移动都让自身上气不接下气的。

他一手握住铁柱，一手提着黑色皮制手提包。

他是少数没有在滑手机的乘客，可能双手不方便的缘故。

不过我比较相信一整天工作的疲惫，导致他此时此刻只想把心神放空，这短暂的搭乘，就留给短暂的休息。

未来的日子还很长，日复一日的工作真的把他老人家给磨累了。

我看他也是一脸愁苦，他会不会在想哪一天可以拿着一封信走进办公室，然后意气风发地走出来？

过了KLCC站后，才发现原来我的斜对面的角落坐了一位小妹妹。

刚刚一位肥胖的乘客离开后，才腾出了看见小妹妹的空间。稍微扫视四周，没有发现这位小女孩的家长，她应该是自己独自搭乘轻快铁。

在众多的上班族中，这位小女孩的存在显得突兀。她手上没有手机，最主要的差别在于那眼神。比起其他乘客那心累的眼神，小女孩有的是活力的黑眼珠。

整张脸贴着玻璃窗，黑溜溜的双眼观察着窗外的钢筋混凝土建筑物，即便毫无生命力，在她眼中便是夏天的大草原般洋溢着温暖的阳光。

岁月带给了人们经历，带给了成长，却也带走了不少。这时间的洪流，大家都注定混在其中，不时张望年轻的一辈。

如果可以回到过去，是不是有些事情不应该轻易妥协，是不是有些信念应该再坚持。

然而这不过是奢望，最终的我们，还是继续随波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