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社會(上篇)墳場老人院話真相 長者被棄養日趨嚴重 | 中國報 China Pr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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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年社會(上篇)墳場老人院話真相 長者被棄養日趨嚴重

    政府不只一次提起,打算立法規定子女奉養父母,顯見,社會老齡化以及遺棄老人問題,越來越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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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依老人,多是被子女──可能因為子女沒有能力養、也可能因為大家已經翻臉斷絕關係。

    要看遺棄老人問題有多嚴重,到吉隆坡廣東義山的“墳場”走一趟便知曉。那兒,收留了65個無依老人。

    新村的同心樂齡關懷中心,沒有聘請幫傭,入住的都是有自理能力的老人。
    新村的同心樂齡關懷中心,沒有聘請幫傭,入住的都是有自理能力的老人。

    報導:許雅玲
    攝影:謝蔚卿、許雅玲

    的創辦人張來,原本跟幾位朋友合資在廣東義山經營長生店。直至2000年,才把長生店樓上的3間店面打通,免費收留無家可歸老人。


    距離墳場不到50米,隔壁便是公用靈堂,道士打醮超度誦經聲清晰可聞,環境惡劣,氣味難聞,極考驗老人的意志。

    到墳場走一趟,便會了解到,因為老人的健康狀況、人手加上資源的限制,空間不免飄揚異味。

    幸好,定期上門的義工們,把清理得井然有序。

    今天,不收費的“墳場”(全名同心樂齡關懷中心)所收留的老人越來越多,床位已不足夠,張來就在沙叻秀新村買了一塊地來擴建;礙于財力,遲至2009年才建成雙層的

    “長生店有65個床位,新村則有21個。我們把有自理能力的老人都安置在新村,男居民住樓上,女居民住樓下,方便管理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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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他打算擴建,把86個老人集中在一起,並且增加床位,除了方便管理照顧,還可以省下長生店的租金。

    同心樂齡關懷中心創辦人張來。
    同心樂齡關懷中心創辦人張來。

    打算擴建

    一眼看完長生店樓上逾60個床位,大部分是無家可歸的老人,均是由醫院、福利部、政黨人物和公眾轉介送進來。

    “有個老婦,三語很好,相信她長期被欺負,內心有很大的恐懼感,叫她睡在床上,會被她罵到臭頭,不過,睡在桌子底下,用東西、用椅子頂住,她反而有安全感。”

    張來續說:“有子女把父母送到中央醫院,給假的地址。護士撥電給他們,他們就是不肯接回父母,院方氣煞,但能怎樣?就叫救護車把老人送來我這裡,直接送上樓。

    “不過,如果老人自己走來,想入住,非常抱歉,我們不收。”

    長生店樓上的老人院,環境欠佳,收留逾60個老人。
    長生店樓上的老人院,環境欠佳,收留逾60個老人。

    貪圖亡父帛金兄弟鬧報警

    某個華人新村的老人,兒子尋求居民協會主席的協助,將醫院裡的父親送進同心樂齡關懷中心。

    老人一逝世,張來馬上撥電通知其兒子。老人的身后事,還是張來代辦,火化后將骨灰入甕交給家人。

    豈料,老人另一個兒子和女兒,卻跑去警局報案:我不知道父親為什么會入住,不知道父親怎么去世,我想要盡孝……

    原來,弟弟早已把父親入住之事告訴哥哥,哥哥充耳不聞。如今,哥哥想把父親骨灰帶回家收取帛金,但又怕回答不了村人詢問:你父親怎么會入住?他是怎么去世?才想出報警這個對策。

    事情熙攘一陣后,居民協會主席都忍不住痛罵兩名兒子,登門調查的警官也責備兩兄弟荒唐,要弟弟當面向張來道歉。

    兄侄奪走產業遺棄老人

    “本院的老人,大部分貧窮。一些人貧窮,卻是自找的,因為懶惰,不願工作。不過,有很多個案,老人原本有錢,只是家人把錢騙走,再把老人家拋棄。”張來說。

    有個60多歲的老人,年輕時到國外跳飛機,存到一筆錢,想要買屋子,就把產業登記在自己和哥哥名下。哥哥半分錢沒出,但因為屋契有他的名字,他要分一半。老人想想,自己的兄弟,分一半就分一半吧,豈料,哥哥的家人設法佔有剩下的一半后,便把他丟去。“他相信兄弟,卻被無情對待。”

    張來說:“孩子,父母心更痛。樓上有個70多歲的退休女公務員,孩子把她送去政府醫院后,就沒再出現,醫院把她轉來我這裡。”

    40多歲的孩子向人宣稱”老媽失蹤“,后來朋友通知他:你失蹤的老媽在張來那裡。張來通過幾個管道通知她的孩子,很久之后,大概新年時期,孩子才出現,當著眾人的面前問:老媽你要不要回家?

    視力不好的老媽,才想說“要回”,但看到孩子退縮,便很醒目,馬上不出聲。孩子離開后,沒再出現。老媽此后也閉口不談被的事。

    代顧外孫長大被女婿嫌棄

    一名喪偶的婦女,跟著出嫁的獨生女兒生活,幫忙照顧外孫和打理家務。

    兩名外孫照料到11歲大和9歲大,女婿就嫌棄她老了,笨手笨腳,還和老婆吵架:你媽沒有用,趕快送走她,那間房間我要給我姐住……

    這名行動不便婦女,經陳寶珍姐姐介紹,入住同心樂齡關懷中心。

    她說:“住了3年,女兒一直都有來探望我。雖然女兒有駕照,但她不敢過交通圈,便叫丈夫週日載她來看我。可是,女婿到了10分鐘就吵著要回……”

    “后來,女兒的朋友自告奮勇:我坐在你身邊,你放膽過交通圈,幾次后,女兒就自己駕車來看我。”

    現在,每兩週,女兒都會幫媽媽去醫院拿高血壓、膽固醇的藥,每3個月帶媽媽去看一次醫生。

    “住在女婿家時,他一放工回來,我就躲進房間。寄人籬下,當然是我遷就他。住在,不愁吃,也不怕被罵無用。”

    子女貧窮忍心送走父母

    也有子女,因為本身貧窮,忍心把父母送去

    “一個50多歲的母親,染上吸毒惡習,從來沒有養育女兒。她被送來這裡后,女兒一定來看她。女兒有孝心,母親沒有親情。”張來說:“母親年頭去世,火化后,女兒開口要回骨灰。她已結婚,有丈夫孩子要照顧,”

    經濟有困難的,張來會幫忙安排免費的骨灰位,至于沒有親人祭拜的骨灰,全部撒海。

    “老人逝世,驗屍官來看后,發出死亡紙,我們便可以幫忙火化。死者身分證交回給JPN(登記局),JPN才會發出死亡證書,但這一定要親屬領取。”

    預先規劃買好塔位

    老人對生老病死,都看得開,不會恐懼或害怕。

    有的人還存錢先給自己買了骨灰位。有老人相約好:“我買你隔壁的塔位,以后繼續聊天。”骨灰塔的收據都交給張來保管。

    老人生病時,就由的救護車送他們去醫院看診。

    張來說:“麻煩的是複診。幸好我們有救傷車可以送到門口,就有這點便利。通常,老人被那一間醫院送過來,那就送去那間醫院看病。”

    張來從不擔心醫藥費。他說:“大馬是全東南亞醫藥福利最好的國家,看醫生,一個人收一個5令吉門診費用,藥物免費。有嚴重疾病的老人,醫院不會送給我們,能夠康復的人,才輪到我們照顧。”

    謝絕捐款只要日常用品

    “Ah Chong,好住嗎?”

    “好。”

    “想回家嗎?”

    “這裡不就是我家。”

    這只是老人的客套話,真正想法,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陳寶珍說:”的老人要求很低,他們只要有瓦遮頭,三餐有繼。每個進來時都不守規矩,我們只要求他們不賭博、不吸煙和吵架。”

    “不過,因為進來之前,他們都吃過很多苦,知道沒有地方去,並且知道住在這裡,吃是一流,若要他們收拾行囊離開,他們比你還怕。”

    張來說:“同心樂齡關懷中心從沒向政府申請費用,雖然我的錢包也很艱難,不過,老人並沒有用到很多錢,我還有能力繳付水電費,所以不接受社會捐款。”

    兩人均強調:“我們只接受日常用品的捐贈。我們不需要的慈善就不是慈善,所以,公眾捐贈前,請先撥打電話來詢問我們的需要。我們歡迎大家來關心老人,最好是來這裡進行活動,比如陪伴老人聊天,開解他們、唱歌、車大砲、幫忙搞清潔……老人不至于睜眼等吃飽,閉眼等睡覺。”

    即使沒有血緣關係,但大家守望相助,關係比家人更親。

    抹尿清糞幸好有義工

    張來說:幸好有逾百位義工。

    義工說:幸好有張來。

    然而張來只有一位,他只有24小時,沒有時間好好管理老人。

    “長生店的,有截了手腳,大小便失控的老人。包括我在內的義工也沒法在旁太久,因為異味讓人受不了。幸好,有兩個印尼kakak幫忙。老人隨地大小便,手沾糞便就亂抹,幫忙換尿布,老人還晃來晃去,搞到她們抓狂。沒有kakak的幫忙,真的做死義工。”

    現在,包括陳寶珍在內,共有45個負責照料的義工。週日時,碰到一些大專學院的實習生或者生命線的義工來陪老人談天,幫忙做清潔,兩個kakak才能忙裡偷閒,煮咖哩吃。

    成立朋友善心委會

    陳寶珍還和志同道合的有人成立“朋友善心委員會”,每個人每天捐1令吉,用來購買需要的物資。

    沒義工幫忙,真的很慘。逢一三五,我會去長生店幫忙,二和四則到新村,主要負責煮菜。我沒來時,就由Ah Lim和kakak負責。”她說。

    65歲的陳寶珍想幫忙到什么時候?

    “今天我和你一起哈哈笑,但明天都不懂會發生什么事。那就做一天和尚打一日齋吧。”她笑說:“義工只要用平常心幫忙,不太執著,萬事OK。當然,老人很頑固,有時弄到我們很傷心。不過,一想想,他們也是無奈之下才來這裡,那我就一笑而過。”

    誰都想在家養老。可是,跟家人關係不好,就算兒女成群也沒用,生病時,是院友照顧你,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是院友陪伴你走完最后一程。什么至親、血脈已無關緊要。

    “很多老人,就算住在家裡,袋子空空,肚子空空時,連一塊餅乾都找不到來充飢。”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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