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故事.百年戏剧史
ADVERTISEMENT
ADVERTISEMENT
抢救话剧史料
寻找风雨剧场人
中文戏剧近百年的悠久历史,在现今的华人社会里,却是一种较为冷门的娱乐活动。因为不同剧团各自为政,以及政策停滞不前,令人不禁怀疑中文戏剧的未来到底会怎样?重拾历史,了解过去戏剧界的情况、遇到的问题,才是重要之事……
15年前他就有这样一个愿望:要把戏剧演出和活动资讯化成文字,在纸上展现一部生动鲜明的大马戏剧历史。
“念头酝酿很久了,直到2013年,我在中国、香港、台湾参加二十多场戏剧学术会议,越听越觉得羞愧,因为学者们都对自己国家的戏剧发展史非常了解,而我已经搞戏剧接近20年,却对自己国家的戏剧发展史完全不了解。”
因此,他希望能够集合全民的力量搜集戏剧史料,还原历史的真相──它先是见证了中文戏剧在战前唤醒侨民的“中国魂”;战后唤醒马来亚民族意识,向英殖民帝国主义争取解放和独立,由当初的“落叶归根”思想观念转向“落地生根”。
“明年是中文戏剧发展迈入百年,我希望透过搜集残留下的图片与文字,能够促进国人认识和了解中文戏剧的百年历史,从这一侧面认识马来西亚华人的根与源,站在马来西亚土地上思考未来。”
沈国明发起的“抢救百年马华话剧史料运动”,目前多项活动目前如火如荼进行中。
最终目标:设立戏剧文化馆
“我们计划明年到全国进行田野调查,以全国61间华文独立中学为点,举行中文戏剧分享会,让全国师生了解我国的戏剧史与社会的关系,且透过学校连线到当地的社团组织,加强史料的收集。”
“从全国搜集得来的历史资料,比如文稿、场刊、宣传单、新闻剪报、杂志报导、海报、照片、录影视频、讲话纪录、口述历史等,整理出版成总论、人物篇、剧团篇、文本篇等四本书籍。”
活动的最终目标,就是设立一间“戏剧文化馆”,展示全国收集而来的珍贵史料向公众开放,让人民了解戏剧在我国土地上所经历的风风雨雨。
沈国明早在2014年,就开始收集马来西亚中文戏剧的史料。当他参加中国、台湾、香港的学术会议时,都会把握空档到各地学校图书馆、省市级图书馆和国家图书馆,查询马来西亚中文戏剧的文献。
“虽然零散,但多少有一些收获。譬如,战前被英殖民地政府从马来亚驱逐出境回中国的戏剧人,包括20年代尊孔学校的宋木林校长、30年代抗日时期的孙流冰、马宁(静倩),还有新中国剧团的金山(赵洵)、王莹等,在中国还有一些文字记载。”
另外,战后1948年紧急法令颁布后,宽柔学校校长杜边(潘托夫),被驱逐回中国后也有文集的出版,这些都是马来西亚中文戏剧发展的重要参考文献。
“我相信,还有更多史料留在民间。也许某一位老师或学生,听了分享后回到家里告诉父母或祖父母,可能发现家里就存有一箱演出特刊、旧照片、报章新闻、剧本……甚至能够透过学校,了解过去有哪些社团组织在推动当地的剧运。”
搜集面对重重难题
目前“抢救百年马华话剧史料运动”进行得如何了?
已着手执行的计划包括举行说明会、网上众筹、展览及座谈会、搜集话剧史料和筹备出版年鉴。
说明会在9月至12月的每月首个周日举办,同时报告最新的活动进展。网上众筹计划已在进行,民众可以登录相关网址给予经费的支持。首场展览及座谈会于今天(10月7日)下午3时在吉隆坡邵氏广场的紫藤文化举行。
我们也到新加坡进行话剧史料文献收集,与众多新加坡戏剧界前辈交流。
搜集史料所面对的困难,包括一些已故的剧场人亲属拒绝接受约访,还有一些老剧社负责人拒绝提供团体的戏剧史料。但是,只要持有恒心和毅力,得到该团体的信任,一切困难都能解决。
另一方面的挑战,就是筹募经费的问题。我们预算2019年全年开展全国田野调查的所需费用是15万令吉,包括交通、住宿、膳食、通讯、工作人员津贴等。
重现大马华人血泪史
你如何看待马来西亚中文戏剧的历史发展?
我们这一代在马来西亚土生土长的华裔,虽然知道祖先来自中国,至于怎么来?为什么来?我们可能不知道。透过马来西亚中文戏剧的史料,或许我们能看到一部活生生的马来西亚华人血泪史。
我认为中文戏剧的史料是很广泛的。它应当包括海峡殖民地(新加坡、马六甲和槟城)、马来联邦(霹雳、彭亨、雪兰莪和森美兰)和马来属邦(玻璃市、吉打、吉兰丹、登嘉楼和柔佛)。
第二,1965年以前马新不分家,即使后来分家,但在新加坡独立后的十年(1966年至1976年),仍然对马来西亚的中文戏剧发展产生深远的影响。所以,也需关注新加坡的中文戏剧。
第三,1963年马来西亚正式成立,东马中文戏剧的发展也应获得重视。
第四,除了华语,也应注乡音如粤语、闽南语等各籍贯语言的戏剧。与此同时,从马来亚华侨到身分转换后的马来西亚华裔,使用其他语言(如英语、马来语)演出的话剧,也应研究。
经典难再重现
学演戏不简单
谈到本地中文戏剧,不能不提到剧艺研究会(简称剧艺)。80年代前,大马戏剧被称作话剧,那时候的剧艺研究会就与话剧发展息息相关。虽然在二千年后面对创作瓶颈,作品减产,但地位仍然是不可忽视的……
谭小虹(剧艺研究会戏剧主任)是在90年代加入剧艺。“那年代没有面书、Instagram这些社交网络,大家很期待和其他人一起上课,认识新朋友。也因为那时候的班委和班长很照顾我们,这份深刻的感情让我一直留在剧艺里,培养一代代新人,把感情和戏剧技巧传授下去。”
她曾经陆续参加其他剧团的活动,如布偶、儿童剧等,体验了极大的新鲜感,不过,也因此看到剧艺的特色:“剧艺有现代表演课程,也有传统话剧的技巧,如台词表达、语音和语调、节奏等,我在别的现代戏剧里看不到有这种基本功。”
有人曾向她反映,想看回以前剧艺演出的《雷雨》、《北京人》、《原野》、《汉丽宝》等经典剧,惟这些经典剧需要扎实的基本功才能驾驭,因此不敢贸然尝试。
“我觉得可惜的是,一些剧团或戏剧系课程,没有台词表达的训练,比如生气,眼睛、肌肉的力度要多少,才能做到形体表达的统一和角色形象融合。这些微妙之处,往往就是基本功在潜移默化。”
演技,靠生活中磨练
目前,剧艺研究班的学员以社会人士为多,他们有的想往影视圈发展,于是来学戏剧,提升未来工作的自我能力;有的是别剧团的人觉得所学不够,所以来学基本功。
“学习心态很重要,现在多数剧团上课归上课,私底下没有练功。我记得以前我们当学生的时候,下课后到茶餐室喝茶闲聊,还在继续练习言语、音调,旁人很好奇,怎么这班人说话都一模一样?”
“学习要在生活里潜移默化,它就自然而然进入身体里、记忆里。如果等到表演前才来准备背台词,已经太迟了,因为此时你的注意力会聚焦在表演上,其他事情感受模糊。”
谭小虹对中文戏剧乐观以待,并且希望未来能透过大型戏剧作品的演出,把目前各自为政的剧团汇集一起,共同完成表演,就像当年《头家》、《大爱》等跨剧团的合作,反映大马独有的艺术表演形态。
二战剧力抗日
热血沸腾中华心
整理:叶凤玲
图:各剧团提供
马来西亚中文戏剧始于1919年。即将迈入百年的它,纵使没有一鸣惊人,一帆风顺更是可望不可及,但是它的发展重点在于追求永续经营。
中文戏剧经历年代的洗炼,从最初赈灾抗日、扫黄扫毒,到百花齐放的小剧场浪潮、戏剧专业学科的成立、戏炬奖的推动与鼓舞,培养出众多台前幕后人才,也在历史文化中留下重要的脉络。
60年代前
根据马新文学史家方修的论述,战前的中文戏剧可分为八个阶段:萌芽期(1919年至1925年)、发展期(1925年至1931年)、低潮期(1932年至1936年)、繁盛期(1937年至1942年)、沦陷期(1942年至1945年)、战后初期(1945年至1948年)、紧急法令初期(1948年至1953年)、反黄运动时期(1953年至1957年)。
早期的戏剧工作者多从中国远渡重洋而来,在中华文化的共同基础下,演出内容多展现出中国当时的状况。一些校友会或青年团体话剧组等业余团体,则演出赈灾筹款、校庆的内容。
二战的爆发,马新各地几乎天天都有抗日和救亡的戏剧上演。战后兴起了民族主义和反殖民地统治运动,当时戏剧演出内容着重于反映沦陷时期及战后人民的痛苦、对现实的不满。直到紧急法令的颁布,戏剧活动全面消沉,幸而学生当中有一批工作者在成长。
姚拓感慨唯戏剧歉收
1953年,学生戏剧活动在反黄(反对黄色文化)运动时期成了当时的主流。随着1957年马来亚独立,到1963年马来西亚成立,多元种族的社会结构逐渐变化,本地中文剧场也孕育出其独特色彩及产生不同的面貌。1965年马新分家,从此两地戏剧各自迈向不同方向发展。
60年代
60至80年代期间,国家政策侧重经济的发展,社会建设逐步从农业转向工业与资讯科技的发展,戏剧演出活动载浮载沉。
马华资深文学家姚拓曾在《演一个人生:马华戏剧七十年来的回顾与展望》论文中提及,中文戏剧与小说、散文、诗歌相比,可说是歉收的一环。在如此低迷之际,于1963年成立的剧艺研究会异军突起,集合了当时文化界、广播界、电视界、教育界等人士,肩负剧运为己任,是当时戏剧活动的中流砥柱。
剧艺研究会的戏剧演出,深受中国戏剧界的现实主义影响,演出多采用中国剧作家曹禺的剧本,如《雷雨》、《原野》、《北京人》等。至于本地创作,亦以写实为主,曾数度把马华作家姚拓的作品,如《还阳》、《万金和尚》、《憩园》等搬上舞台。
孙春美引领小剧场风潮
70年代
剧艺研究会开办剧艺研究班,致力推广戏剧的社会教育,培训及提升社会人士的艺术素养。中间停停办办,目前已办至第13届。
1977年,剧艺研究会更创办了戏剧节,以期推动戏剧风潮。由于反应令人鼓舞,在1978年和1979年再办第二、第三届,联办的团体更从第一届的八个增加到了十六个。可惜最后因人力、财力、物力缺乏下,三届过后宣告停办。
80年代
1988年,马来西亚艺术学院(MIA)戏剧系成立,马来西亚第一个以华语为教学媒介,三年制专科文凭的大专戏剧学院出现了。在戏剧系主任梁志成(剧艺研究会创办人之一)以及甫自台湾文化大学修读戏剧学成归国的戏剧导师孙春美的主导下,开始培育一批新的生力军。
特别是孙春美把“小剧场”风气从台湾带到大马,引领一股生气勃勃的“小剧场”风气,许多目前活跃的剧场工作者,都曾是她的学生。
小剧场演出形式无论在编导或表演上,都和90年代以前以现实主义为主导的形式大为不同。在这之前的戏剧,脱离不了强调意识形态,教导民众“反殖民”或者激发“忠孝节义”。小剧场的出现属于另一种声音,它没必“体制化”,显得杂乱无章,却又蓬勃、富有朝气。
剧团兴衰交错MIA停办
90年代
90年代起,MIA戏剧系毕业生离校后,有的成立马来西亚剧场教学委员会,积极推动中学戏剧教学,到全马各地的中学戏剧团体担任指导,培育大量的中学生剧场工作者。
有的相继成立剧团,如单单表演工程、凭舞台咨询与服务、西西弗斯剧团、豆豆儿童剧团等,在内容形式的创作上,尝试多变和实验的风格。而剧艺研究班的学员亦相继成立舞言剧坊、图腾多层演艺、拓荒演艺制作等风格迥异的戏剧团体。
1991年,剧艺研究会复办戏剧节,并改名为“国庆戏剧节”,以争取中文剧场纳入国家戏剧主流之一。可惜连办四届(1991年至1994年)过后,因为人力、财力、物力的缺乏,在停、办之间徘徊。时至今日,只有在1997年、2003年及2005年举办过。
90年代末期,单单表演工程筹办国际性的“第八届亚细亚单人剧祭”。中学戏剧团体大量涌现,一些乡亲社团也陆续开办表演训练班。
华总属下全国华团文化咨询委员会也联合剧场教学委员会推动戏剧教育计划,透过戏剧活动启发儿童创意思考及培训相关师资。雪隆海南会馆设立“表演艺术薪传奖”,表扬个人及团体组织对文化艺术的贡献。
可惜与此同期,做为新生代剧场摇篮的MIA戏剧系,因为学生凋零和学院政策改变而宣告停办。
剧场人影视界出头天
2000年后
马来西亚各表演艺术团体筹组“演艺联盟”(简称ASLI),致力推动本地戏剧艺术与文化,协助各剧团争取福利以提高演出水平。“演艺联盟”后来与雪兰莪中华大会堂签署资源共享备忘录,在会堂三楼开设“首都剧场”,为戏剧界开辟一个表演空间。
剧艺研究会也在海鸥企业协助下,于2003年在马中商城设立“剧艺文化剧场”,把戏院改造为剧场,举办了不少演出。可惜在2008年,因为业主收回发展而结束营业,前后经营了四年多。
鼓励本地创作
同时间,新的剧团如雨后春笋出现,如心向太阳剧坊、逐日町、唯二坊、疯子集团、912工作室、平台计划等。一些海外修读戏剧的人才也陆续回流,包括从台湾回国的王文真、叶伟章,从中国回国的邓壹龄、林耀华等。
马来西亚剧场教学委员会则转型为TEA剧场、TEAM聚团,持续在中学生戏剧教育耕耘,还曾和澳门戏剧团体合作。可惜因为经营模式的转变,明年将停办中学生戏聚奖、全国戏剧生活营两项常年活动。
凭舞台谘询与服务筹办“凭舞台戏剧奖”,鼓励本地舞台创作者,后易名为“戏炬奖”,经已办了十五届。后来自资出版剧场刊物“凭舞台季刊”,可惜经营四年后宣告停刊。心向太阳剧坊以关注本土社会关怀推出数部作品,并出版《戏纪元》文化艺术刊物,后从季刊改成丛书形式,每期赠送给学校和文教团体。
另外,新纪元学院大学于2004年开办戏剧与影像系,承接MIA戏剧系停办后院校戏剧教育的空白。而“戏剧之母”孙春美担当过系主任。
2007年,剧艺研究会动员了五十多位演员、三十多位工作人员、二十多位合唱团、二十多位华乐团,结合演出史诗话剧《大爱》。此盛大阵容,在本地中文戏剧界传为佳话。
2008年,新纪元戏剧与影像系更邀请日本大学艺术研究所博士归国的黄爱明,筹办《又见文化城》加影社区艺术嘉年华。将近250位中小学生及青少年的游行队伍,绕加影市区一圈,并呈现撑杆偶、舞蹈等表演,用艺术及小剧场带动社区的人文氛围,也让当地市民对艺术和人文更加的了解。
在最近十年,中文戏剧的重重限制如文化政策与补助机制有所欠缺、表演环境与观众有所失调的状况下,部分剧团“演一步看一步”,发展与演出持续凋零,戏剧活动的量与质也逐年递减。
同一时间,随着本地中文电影《大日子》、《初恋红豆冰》、《一路有你》等,突破制作局限在商业电影院线放映,以及吐气扬眉的票房成绩,带来生机勃勃的影视浪潮和盈利机会,许多剧场工作人员纷纷转往电影、电视发展。与此同时,有一批人仍然默默坚守戏剧。
一个都不能缺
幕前幕后共努力
报导:叶凤玲
图:受访者提供
大马中文戏剧一步一脚印摸索至今,有人负起发展的见证者,扮演推动的角色,也有人随着电影电视行业的发展转投影视业,站在不同的岗位上关怀剧场……
吴友凭在本地剧场有个外号叫“老爸”,不少剧场人士信赖。实际上,他和几位朋友在1994年成立“凭舞台咨询与服务”,就是想帮助创作人或导演完成演出。
“很多人想导戏、演戏,但没有团队帮助他们,只好自己组团,是创作人,也是执行人,可是缺乏行政管理和制作经验。观察到这个问题后,就想要成立一个专业的团队协助他们做演出。”
关注时事,方能共鸣
“凭舞台咨询与服务”的理念,帮助不少年轻创作人梦想成真。比如学生时代的Teddy陈立谦以武术方式演出舞台剧、资深剧场工作者叶伟良开启代表作“舞台剧三部曲”的首个作品等。
从马来西亚艺术学院(简称MIA)开始接触戏剧和演出制作,吴友凭就立志日后往幕后发展。
“学生时代,大家都想在舞台上演戏,只有分配不到角色才去做灯光、服装等。我偏于幕后就是觉得创作和表演的人很多,幕后的人很少,因为要成就一个舞台剧,是幕前、幕后的共同努力。”
他记得MIA时期的课程编排以表演、创作为主,每个学期的结业演出都面临人手不足,此时就得呼朋唤友凑合帮忙,比如找一起上过课的音乐系学生帮忙,或是借用剧艺研究会的灯光。
另外,学生时期参与剧艺研究会“精英文化艺演”巡演、佛青舞台剧《万金和尚》等,让他学习不少执行演出的经验,比如行政管理、票房处理等。
他说,中文戏剧教育看重创作,忽略市场规划的重要性。“多数都在做自己想做的,少关注外面的世界。尽管一些戏剧也有讲述政治,但不以商业性创作,没跟上大众欣赏的要求。”
吴友凭认为创作很重要,它是让戏剧活起来的一个很重要元素。与此同时,市场力量支持也同样重要,只要让更多观众对戏剧有兴趣,就能更加推广戏剧。
中文戏剧困境剧本荒
同样是接受MIA戏剧训练的贺世平,在校时期承接以当时梁志成系主任为主的传统中国话剧、导师孙春美带回来的台湾小剧场艺术理论。
“刚好两个理论都有学到,当时就觉得戏剧有趣、好玩,而且对我后来的创作产生了影响,让我在呈现上更加有变化,比如在话剧的架构中,也有小剧场的呈现方式。”
加强理论技术
他说,新纪元的戏剧教育和MIA也有一脉相传的地方,比如MIA的戏剧导师孙春美后来担当过新纪元戏剧与影像系主任,编排课程也参考台湾小剧场的创作概念。
“不同的是,新纪元的课程比MIA更加强理论和技术,课程也更加密和专,要消耗许多学习时间,而MIA多在舞台训练,学会基本功就在舞台上实践。”
据他观察,多数的学生一开始是冲着影视而报读戏剧与影像系,但也有人接触戏剧后就改变原来的想法:“但以比率来说,整体影视多一点,戏剧少一点。不过,他们都接受影视和戏剧的训练,毕业后影视圈没有机会就转往舞台剧,或是剧场没有机会就跑到影视圈、幕后技术,增加了就业选择。”
贺世平认为,目前中文戏剧的一大困境就是剧本荒:“我们都期望有好戏,但好戏要有好剧本、好导演。靠创作剧本的话,我们没有这方面的人才,好的世界剧本又要面对版权的问题。”
他说,票房关键在于戏剧吸引不吸引人。“但是,有时候票房和戏剧的好坏没有关系,厉害的包装也可以吸引进来剧场。”
他相信喜欢现场演出的观众还是很多,只是中文剧场教育向来以艺术创作为核心教学,忽略市场行销、行政管理等,所以目前缺乏一个有效对策把散布在各个角落的观众拉进来剧场。
小小剧场
让幼苗有成长空间
从中学开始,戏剧来到她的生命就没离开过──“20年来我从来没有离开过剧场,我不知道它有什么魅力,我只知道剧场是我表达的世界、和人对话的场域,以及一种灵魂碰撞、交流。”
邓壹龄曾经就读的尊孔独中戏剧学会,在大马中文戏剧界留下重要的历史轨迹:全首个举办全国戏剧生活营的学校、全马第二个举办戏剧生活营的学校。两项活动带出了后来的许多娱乐界活跃分子,包括杨雁雁、阿牛陈庆祥、叶俊岑等。
高三时期,邓壹龄曾经参加剧艺研究会戏剧班。中学毕业后,她在马来西亚艺术学院(MIA)读一年就到北京中央戏剧学院导演系深造。2001年学成归国后担任学院讲师、演员、编剧、声音演员及表演导师等,也前后成立Need Entertainment剧团和Now Theatre。
给创作人舞台做实验
四年前创立的Now Theatre特别在于它不是剧团,而是场馆空间。“在大马之,一旦要做演出就得租借场地,导致成本高,于是多数人会压缩排练时间、提高票价,影响了创作的自由。”
这些问题她一直看在眼里,2016年幸运获得一笔拨款后,她当下决定用来设立一个表演空间,在主流、制度之外,让表演创作人可以自由做实验性、提升创作的演出。
“不需要考虑票房,也不用想钱,只要自行承担电费,就可以写计划来申请场地。我们没有规定申请的条件,也不想要有僵化的制度,因为大马的艺术还没有达到成熟状态,不需要硬性规定。”
她透露,拨款只足够场馆运作两年,在小心翼翼使用之下支撑了两年半。之前,她们也透过自办活动、众筹,让Now Theatre持续至今。
作为一个场馆空间,邓壹龄接待许多演出进驻Now Theatre,她期待看到更多的可能性,在这个小小的空间发生。
为钱愁往电影发展
知道“李勇昌”名字的观众,觉得他平步青云,写了几部电影剧本就摇身为电影导演,却不知道过去10年“李永强”的辛苦和泪水。
约2001年,李勇昌和几位朋友前后共同创立TEA剧场、逐日町剧团(OHe Team),演出得到学生观众的热烈支持,还囊括不少戏炬奖,包括最佳导演、最受欢迎戏剧等。但与此同时,他心里有一个困惑。
“我发现一踏出戏剧圈,许多人都不知道什么是戏剧,它只能养活一小撮人,商家也不那么热情支持……我很困惑到底要怎样做?”
当时发生一件事,让李勇昌笃定离开戏剧圈的决心。一位长期赞助戏剧的商家在他面前说了这样一句话:剧场人只会伸手拿钱,没有办法往更大规模发展。
当下他心凉了半截,连带陷入更深的困惑。“那时候我一星期有四天到新加坡教课,三天在吉隆坡教课、排练,这样努力都还不能走出经济的困境……所以决定暂时离开戏剧圈,往影视圈发展。”
等待有一天重返剧场
“我希望能在影视圈汇集到一些力量,等到重回剧场的那一天,能够借用这些力量帮助改变过去我无法改变的困境。老天爷仿佛听到我的呼唤,不久就接到周青元导演的电话,后来写了《大日子》。”
《大日子》之后,李勇昌还写出《天天好天》、《辣死你妈2.0》、《一路有你》等电影剧本。在这之前,他因为全家改名而自己也从“李永强”改成“李勇昌”,新名字自此被冠上电影圈“百万编剧”称号。
他表示,过去的剧场经验提供他极大的养分:“排练舞台剧最能够直接感受到台词的感染力,哪句会感动观众、哪句能戳中泪点和笑点,大大帮助现在的编剧和导演工作。”
目前李勇昌全神专注于电影,重回戏剧圈遥遥无期。
“我是一心一意只能做一件事情的人,最近刚成立电影工作室,也有拓展海外市场的计划……我相信等到回到剧场那一天,也就是我终于有能力帮助解决当年困境的时候了。”
ADVERTISEMENT
ADVERTISE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