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适平凡，林语堂也平凡。但他们却在华人的思想里，种下了民主、自由与科学的种子。可惜，1949年以后好不容易正要长出幼苗来的民主与自由思想，不论是在中共或者国民党手中，几乎被扼杀殆尽，再不然就演变成走调的民主自由……

到双塔楼国油演奏厅看WVC的演出，结束后还有一些时间，便到纪伊国屋书店走走，没想到看到了新加坡出版发行的希特勒自传《我的奋斗》。此时我心底不禁纳闷“纳粹”是不是又要卷土重来？这本《我的奋斗》，不是台湾版也不是中国版，你想不到竟是新加坡出的中文版，封底介绍中写道，这是中文世界里，唯一根据希特勒《我的奋斗》德文版翻译的中译版。

我犹豫片刻，心想新加坡还真了不起，如此一本让世界惶恐的巨著，竟然在表面上贯彻资本主义，实际走社会主义的国家出版。拿起书，很快我就放下了。回到家，在面子书上写下看到这书的感想，几个是希特勒拥趸的朋友私讯我，不可以诋毁偶像！是的，这个上个世纪，用一本书还有激情演说洗脑德国的政治家幽魂，再次回到人间。

民主自由夹杂着乡愿

在华人世界，有着很诡异的基因遗传，那就是嘴边说历史，却一边跟你说，要瞻前别顾后，另外就是非常迷信“强人”。的确，一个国家出现强人是值得贺喜的，不过若这强人并无容忍之心，甚至走偏锋极端路线，那这强人和那些狂人有何差异？至于历史，希特勒的《我的奋斗》再次回到书市，并被广为推荐，我不禁怀疑，我们从结束的二战，以及二战后各种大小战争里，究竟学会了什么？说白了，卑微人类什么都没学会，我们学会的是遗忘和重蹈覆辙。

这时代该不该读《我的奋斗》？我无法给出明确解答。但这时代，尤其是华人社会，却不能不去理解影响中国乃至华人世界的胡适。《自由的火种：胡适与林语堂》，作者周质平从社会、政治、历史、文学、人生方方面面去探讨胡适和林语堂。为什么是胡适和林语堂？回看20世纪中国近代史，不难发现，真正能代表中国向西方世界发言的人，就数这两号人物。

胡适平凡，林语堂也平凡。但他们却在华人的思想里，种下了民主、自由与科学的种子。可惜，1949年以后好不容易正要长出幼苗来的民主与自由思想，不论是在中共或者国民党手中，几乎被扼杀殆尽，再不然就演变成走调的民主自由。即使已来到数码时代，华人世界里依然不见真民主真自由，我们在港台所见所闻的民主自由，更多时候是混乱的，夹杂着乡愿的伪民主与伪自由。

面对“伪”困境，华人该如何自处？陶杰访问倪匡时也发出了同样的质问，倪匡笑说：“没法子的，因为这是中国人根深蒂固的基因，改变不了。”

听到倪匡的解读，心底认同但也很不是滋味。不过谁管呢？自戊戌变法以来，华人社会就不断处在动荡中，人人只想国富却从不追寻思想、人文上的富足。如果你问所有了解中国历史的人，他们最向往哪个朝代？不难发现，大部分有想法的会想回到宋代。毕竟宋代才是中华文化与文明，除了战术之外，在经济、政治、艺术、科学上是最璀璨辉煌的时代。

老百姓与当道的容与忍

中国现在富强了，但是否已恢复唐宋辉煌？我不以为然。曾经的日不落帝国也日落西山，被誉为最强大国的美国也逐渐落魄。在地球上，在宇宙中不论是国家或个人，不会有永恒，即使是思想也会有消失的那天。但在颓败前，我倒是想用有限的生命，把过往笼统地看一遍，然后开始想像未来。

胡适期待的中国未来是如何的？如果你读过他的文论，大抵就是追求“自由”。这个自由并不极端，而是宽容的，他在1959年说过：“容忍是一切自由的根本；没有容忍，就没有自由。”

然而在《自由的火种》里，作者对这话有另一番解说：“这话当然颠扑不破，然而有了容忍，却未必有自由。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容忍而不能继之以抗争，这样的容忍，则反为压迫者所用。至于“容忍”二字，需分而论之，“容”是对异己的“包容”，是大度的体现；而“忍”则是“隐忍”，是强权之下，不得已的权宜。中国老百姓“忍”有余，而“容”不足。而当道则“容”、“忍”两缺。”

读书人／张崇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