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与一批校长教师旅游东北三省，来到鸭绿江时，其中一位校长拿督吴突然问起“江”与“河”何者为大。因为汉字既然分别有“江”与“河”，照理两者应该有本质上之不同。其实“江”古代专指长江，“河”专指黄河，这是“江”与“河”的最早意义，其他我则无从考查。事隔五年，我从多方阅读，对“江”与“河”方才有进一步的认识。以下和大家分享。

根据语言学家王力的考证，专名“长江”“黄河”是江河的本义，通名“河流”才是它的引申义。

日本汉语学家桥本万太郎在其著作《语言地理类型学》里提到，汉语的河流有“河”和“江”两个词。关于黄河与长江的词源，从它们的地理分布，大致以长江为界，南边的大部分叫“江”，例如钱塘江、闽江、珠江。北边的叫“河”，例如黄河、淮河辽河。“江”“河”名称绝大多数都存在着这种南北对立，并且以长江一线为界，这些名称自远古时代就已确定。当然一些后来才开发的地区是例外，例如北方的黑龙江、乌苏里江，南方的南渡河、红水河。自古汉化的地区河流名，绝大多数都存在这这种南北对立，并且以长江一线为界。所以“江”“河”并不存在孰大孰小之问题。

此外，中国以外的译名都是“河”，不叫“江”，例如密西西比河、湄公河、霹雳河。

“江”与“河”组成“江河”，泛指一切河流。成语“江河日下”比喻情况一天比一天差。

谈了“江”“河”，就不能遗漏了“山”，它时常与“江”“河”搭配成词。

故国的借代

杜甫的《春望》诗句“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山河”指的是国土、疆域。“国”指国都，国都沦陷，山河（国土）依旧。文天祥的《过零丁洋》开头两句“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里的“山河”也是指国土，这句说的是祖国大好河山支离破碎，就像风中飘荡的柳絮 。文天祥的《常州》诗句“山河千里在，烟火无一家”，说的是国家的疆土广阔无垠，依然存在，可老百姓烧火做饭的炊烟一家也不见了。

“河山”指河流和山川，成语有“锦绣河山”；它也指国土、疆域，成语有“万里河山”。“河山”也可以分别指黄河与黄山。唐朝诗人崔颢诗句“河山北枕秦关险，译树西连汉畤平”，说的是在华山下，同时看到黄河与秦关是不可能的；在华山下望到咸京西面的无畤，也是不可能的。

“江山”指江河与山岳，也指国土或国家政权。苏轼的《念奴娇》有名句“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江山”指壮丽的河山景色。毛主席的《沁园春》有句“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这里的“江山”也是指雄丽的景色。谚语“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意义为山河的面貌容易随着时间推移发生变化，或改朝换代容易，但人的本性却很难改变。

李煜词里的“千里江山寒色暮”“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三千里地山河”的“江山”“山河”都是怀念他故国的借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