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信:湛然若寂——修行事 | 中國報 China Pr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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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明信:湛然若寂——修行事

    年轻时读林清玄的《菩提系列》,印象最深刻是,他写一个雪山老太太念〈六字大明咒〉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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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遥远的雪山下,住着一名老太太,家人都死了,就剩她独自过活。随着年岁增长,她想着此生就快结束,该要修一修来世了。于是,她关上家门,独自步行三个月到拉萨城,拜会修行高深的大喇嘛,求大喇嘛教她修行的法门。

    大喇嘛看她年事已高,又没有修行基础,知道高深佛法她学不了,为此教她念观世音菩萨的〈六字大明咒〉。虽只有短短的六个字“唵嘛呢叭咪吽”,大喇嘛再三嘱吩她要好好修行,不可懈怠荒废。

    老太太得了菩萨圣咒,可说如获至宝。但她年岁大了,记忆力不好,就算只有六个字也记得辛苦。因为怕把珍贵的咒语给忘了,她转身离开寺院,就一路走、一路念,一刻也不敢停歇。

    就这样,老太太一路念着“唵嘛呢叭咪吽”,一路往回走。半途上,一只牦牛吓着了她,她一时忘神,就把咒语念成了“唵嘛呢叭咪牛”。


    这下糟了,菩萨圣咒怎么成了“唵嘛呢叭咪牛”?老太太丝毫没察觉。回到昔日茅屋,她拿来两个碗,一只碗装着豆子,另一只是空的。她念一句“唵嘛呢叭咪牛”,就把一颗豆子放到空碗里,空碗满了,就重头再数,如此来来回回,精进不辍。

    所谓“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这样十年下来,老太太不必用手数豆子,只要她念一句“唵嘛呢叭咪牛”,豆子自然从一只碗,跳到另一只碗。修行有成,此生解脱有望,老太太的那一份欢喜就不用说了。

    一切只得重来

    此时,来了一个游方和尚,看见雪山下笼罩一片光明,心想附近一定有大修行者。只见一处简陋茅屋,于是上门问讯。

    老太太很欢喜地接待和尚,奉上最好的酥油茶和糌粑。和尚问她:“这里除了你,还有什么寺院或人家吗?”老太太回答:“没有,这里方圆数里,只有我一户人家。”

    和尚又问:“老人家一人独居,平日里都干些什么?”老太太高兴地回答:“我一个人在家修行啊!”和尚大感好奇:“你怎么样修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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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欣喜地端来两个碗,一只碗装满豆子,念一句“唵嘛呢叭咪牛”,豆子就从这一只碗跳到另一只碗。和尚听了大为伤感,对她说了实话:“老菩萨,你念错啦,不是‘唵嘛呢叭咪牛’,而是‘唵嘛呢叭咪吽’!”

    老太太震惊不已,不禁悲从中来:这十年来的功夫白费了!她赶紧改口,可是不论她如何用力念“唵嘛呢叭咪吽”,豆子再也不会跳了。事实如此,一切只得重来,她一边掉着眼泪,一边用手数着豆子:“唵嘛呢叭咪吽,唵嘛呢叭咪吽……

    实实在在的功夫

    和尚遗憾地摇了摇头,告辞离去。当他转头一望,雪山下的一片金光,如今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坏了,是我害了她!”急急忙忙又再上门。

    他对老太太说:“你之前念的‘唵嘛呢叭咪牛’是对的,千真万确,不必改口。我只是在考验你对出家人的信心!”老太太一听大喜,赶急念回“唵嘛呢叭咪牛”,只见碗里的豆子又再跳跃起来!

    和尚再次告辞离去,只见眼前雪山又恢复了一片光明。

    在我学佛的岁月之中,这则故事影响我很深。真正的修行不在于身分,也不在于外在的表相,而是日以继夜、实实在在的功夫。

    数年前的冬天,到林清玄位于台北的住宅访问他,我们一行人迟到了,他伫立在寒风中等候,亲自帮我们拿拖鞋,待我们一坐下,又亲自端上热茶。我一直忘不了他弯下腰、将拖鞋摆在我足旁的身影。我从此记得这句话:修行这回事,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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