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丽童 怡保圣母中学

这天微热，连海边风都有气无力地吹。蓝天白云是静止的，只有微微濡气在一丝一缕牵动着。

顶上红灯笼密密麻麻，底下旧木板铺了一大片，而我朝着前方歪歪曲曲的路前进。那里屋与屋之间相挨着，门与门对面不过两人距离。

所幸这天人少不挤。

这里的住家似是不怎么担心私隐，每家每户的门都敞开着。一扇扇敞开或虚掩的门，如时空裂缝，每一次探头随意瞥看都是定格的记忆与景。

木板的路纵横交错，偶然转弯却会绕到了不知名的小巷里。巷子里绕着老烟民的浓浓烟气，缭绕蒙眬得刺鼻。

偶尔淡淡果香掺和了酸酸的味儿飘过，那定是某户人家又开了自家的酿酒或是果醋在餐桌上与各自心中的回忆促膝长谈。

有时路过，偶然探头，都见到这些桥上人家于时光中的沉淀。

有时，是老人家于神台前细腻地清扫、祭拜，那份虔诚是在充斥碌碌的年轻人的钢骨泥林中看不见的。

有时客厅空着，只有老旧的电视机沙沙作响，像是什么空白的叹息回响着。而有时，老人摩挲着手中的老照片，旧日历，细细感叹喃喃自语，无声却有力地怅然。

偶尔孩子嬉笑打闹，见了外人倒也不怕生，止步了对我憨笑。他们手中或拿着风车，或拈着糖块，步伐欢快稚嫩，神态清新年少。

这些孩子们似乎很爱拍照，对着我的摄像头大奖，竞相摆着姿势。他们的游戏，不外乎是简单的小玩意，捞鱼啊抓虾啊跳格子啊折飞机啊，纵使这座桥已经老旧得在少年得意的嬉笑下无力地嘎吱作响。

顺着桥街慢走，很快会到码头。码头只是那么细细薄薄的几块板，从走道延伸出海面，被风吹得颤颤巍巍。

堪不住风吹，不识水性的我只好识相拐进码头边的小庙。小庙静静立着，从顶上悬下许多许愿灯笼，铃铛声在风中摇晃清脆。

拜神青烟袅袅，有些熏眼，却不甚碍事的。庙里没立灯，暗暗沉沉，我只向里头隐约的神像轮廓拜了一拜。

或许当时我也该仔细看看里头是那位神明。

越过海面，有相对更豪气万千的大庙。那儿人声鼎沸，乘着海面隐隐传了过来，庙屋确实美，屋瓦在夕阳下成金。一名乘船的老伯大声问着要不载我过去看看，我只笑笑说不。

时候是不早了，我也该回去。

只是不知道，下次再来，这古老小庙还会不会在风中摇曳，这老旧的桥还能否撑起时代的变迁，这桥屋人家是否还在这里生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