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裔的钱币兑换商说，他在这一行已经30年，还是头一回碰上换兹罗提的顾客。

是他的生意不怎么好，还是波兰真的那么冷门？不过，冷门有冷门的好吧，省得一进城就仿佛到了小深圳或小香港。

第一次搭乘波兰航空，完全是为了能趁着转机之便，顺道探访二战时期纳粹建立的奥斯威辛集中营。选择西方航空公司，本来就不奢望有什么贴心周到的服务，只是料不到能如此地步－－按下服务灯超过90分钟，完全没人搭理，头上那盏小蓝灯，仿佛是只有我能看见的幽灵。六次向偶尔经过的空服员投诉荧幕故障，问题还是没有得到处理。

领教过航空公司的服务，后来就有了心理准备，不奢望受人热情欢迎，只望能平平安安完成旅程。

果不其然，机场内的工作人员态度冷漠，问方向吗？手指一指说“那里”，惜字如金，头也不抬。要城市地图吗？询问处人员随手给我一张只标示高速公路的城市间交通网络图，难道我就长着一副巴士司机的脸？问搭德士到市中心大概花费多少？那位小姐冷冷地答：女士，我并不在德士公司工作。

机场以外的华沙人，几乎都不说英语，经常接触游客的中央火车站票务人员，一见我就说：No English。其他不管是不是从事服务业的，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不是说音乐能陶冶性情，抒发情绪？还是波兰的历史过于沉重，以致人们至今仍未放下过去？

外面是明媚晴朗的五月天，华沙人的脸却冷若冰霜，拒人千里。看来，萧邦华丽灿烂的波兰舞曲，还没有将这个民族带出阴霾。

流落异乡的餐车老板

出了中央火车站，饥肠辘辘，体内的DNA齐声呼吁我，走向车站前售卖中华炒面的餐车。

打了一声招呼，餐车内老板一转身，赫然是一张黄皮肤的脸。他见了我也同样错愕，两个人顿时不知该用何种语言继续下去。终于，我还是用英语点了蔬菜炒面，这才发现车内播放着用华语论中国时政的广播。果然，又是一个流落异乡的人。

环顾四周，早有一家四口加两个朋友在用餐。老实说，那小笼包和饺子的卖相，可用歪歪斜斜来形容，不过，一桌老外还是吃得香。

其实也不全是老外，一家四口的爸爸明显是个亚洲人，同老板仿佛是旧识，身上一件写着“TIBET”几个大字的T恤透露出端倪，一看餐车上斑驳的图案，也有TIBET字样，一切也就明朗化了。

爸爸见我站着，立即带着孩子朋友共挤一张小桌子，把另一张桌子让给我，那和煦的笑脸，是我迄今在波兰看过最美丽的风景。

那酱油加包菜和萝卜丝炒出来的面，原本难登大雅之堂，却因加入难得的人情味做调剂，竟成了这几日最美好的一顿午膳。

特约：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