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20年，自己都以文为生、以画为活，按道理说，凡任何形式的艺术创作，都应该无条件支持才是。但独对壁画，向来很有意见。

特别是自那一幅《姐弟共骑》走红以后，四处的城乡小镇，纷纷冒起大量壁画创作。不敢说人家画得不好，即使匠气厚重，也有艺术成分，况且它摆在那里，就会吸引相当的游客去打卡、相等于帮助小地方打了一支回魂针。你胆敢抨击画作欠缺美学价值、当自己是塞尚毕加索？哼哼，当地人不会饶过你!

当然有一些画家是画得真心好，虽然默默无名，作品却富有神彩，散发着品味和画家个人的价值观。但更多的、还是很商业。一面卖咖啡、一面把整个威尼斯搬到周边的墙上、最多的是画巴黎艾菲尔铁塔、营造的气氛很欧陆，以为这样便能替顾客找到了心灵的那一面星空。但天知道这是一面倒的俗气冲天!

所以当知道画家尔纳斯其实也有意思把《姐弟共骑》画涂掉，心里是绝对认同他的这个做法。这幅画纯粹是他的代表作、称不上是最好的作品。他画出更大精神意义的那一幅已经被被早年的柔政府干掉了、它名叫《转角遇上匪》。

完全不足惜

假使一天《姐弟共骑》画真的消失在槟岛，完全不足惜。短期间内、寄生于它的市场或带来一定冲击，但艺术原就不该那么商业化、或被用来尽情消费。尔纳斯把好东西摆出街头的原意，为的是把艺术普及化、平民化，他没想到所谓的商业世界会把艺术卖钱，会让情况失控，旅游区的确有了卖点、壁画爆红，却不是人人把《姐弟共骑》画当成莫内《水莲》对它凝视兼神交的那一种。

尔纳斯感到失落，有多难理解？把壁画涂掉吧、真的没什么。像英国的杜莎夫人蜡像馆，再红的艺术品，也有一天被换掉。永远摆着的，只有真正的大艺术家和大政治家。《姐弟共骑》画在壁上消失，并无消失在时空里。精神上被它吸引住的人，会一直把它放在心底上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