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数天又数周，每天上午到傍晚有好几阶段时刻，“ti-ti-ti”，带有金属细碎高音的短促嘀嘀声自后院传来。

今午后过五点走上二楼，又听见“ti-ti”声，赶紧轻拨窗片瞧瞧，院落里寻不着，便往对邻的后壁那面找看，那户人家把窗玻璃全贴上深绿遮膜，看不见他家屋内却能看到我家壁窗景，就在上方玻璃窗缘，发现那只啼叫的鸟儿。

羽翼黑色，自顶冠到背腰有条腥红色羽的朱背啄花鸟，栖在对邻窗缘对面位置的电线上，仅约8公分的小小鸟，这距离让它看起来更小。它并非稀客，常来前院吸花蜜和采水梅棉絮，动作敏捷很难拍下其身影，这时却反常地伫立良久，过了数分半刻，又发现那壁左下角窗边来了一只雌鸟。

只见它们各有各的姿态——在上方的雄性不太活动，大多停栖电线上不断嘀嘀叫啼，偶尔拍翅飞上或空中回转一个小圈又歇回原处；而在下方的雌性常振起尾翼，显得意兴飞扬，偶来一段扭腰横走电线的趣味。

这对鸟儿一直面对着有如镜子般的玻璃，久久未离。我观察着直到夕落天昏，想知道不时地鸣啼为何？连续几天如是为何？流连不去为何？我猜想，它们是否被玻璃镜中的自己给迷惑，想和对方互动而不时嘀嘀声吟，想和虚己接触而不时地撞向玻璃。

怕自己的猜想说中了实情，那将令它们的生活错乱，脱离正轨作息、求偶交配和育雏，甚至失落老去，我不敢再想也无能为力。它们望着前方的镜影出神，我望着前方的它们盼回头，时光倏忽，我们在同一境界中，痴作着一帘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