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故事】我是水底哥伦布 无底深渊游一回 | 中國報 China Pr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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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题故事】我是水底哥伦布 无底深渊游一回

    不断下潜,下潜,下潜……进入阳光到达不了的地方,探索人类未曾到过的地方。有人寻找登上地平线上最高峰的路,他则寻找通往水平线下最深处的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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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ave Diving)纪录保持者、知名波兰洞潜专家史塔诺斯基(Krzysztof Starnawski)上个月在吉隆坡GMBB文创广场举行的波澜文化祭讲座上,分享如何突破人体潜水极限--400公尺,发现世上最深的水下洞穴。

    不可思议的水底钟乳石森林。

    这位探险家接受《中国报》独家专访时,谈到对吉隆坡的初印象,他风趣地说:“黑风洞很有意思,只可惜没有水。”一般人觉得水下洞潜很危险,他却说水底比陆地还安全,“我昨天过马路差点被车撞,看来还是适合待在水底。”

    以为他拥有人鱼DNA,谁想到他居然天生晕船,从小随热爱航行的父母出海,都会吐到天昏地暗,上岸后总发誓绝无下次,但过几天又回到水上。

    喜欢探索大自然的他,年少时热爱登山,不知何故,每次进入山洞,就觉得非常自在,待在洞里莫名有安全感,他说:“洞穴是我的家!”廿多岁时,成为登山救援人员。“登山救援是我人生中很重要的工作,我从中学会救援知识、安全操作以及责任感。”


    史塔诺斯基穿上潜水装备,像登月太空人。

    儿时志愿当太空人

    “救援行动最挑战亦最有意义的是将,遇难者尸体运出来交给家属。有时也会想,这种事可能有一天发生在自己身上。正因懂得大自然的危险,每次探索行动都会做足安全措施,将风险减至最低。”

    史塔诺斯基本来没想过做洞穴探险家,他小时的志愿是当一名太空人,然而“出生太早”,等不到波兰发展宇航工业的年代。“既然上不了太空,那就登上地球最高峰!可是世界最高峰都已被人类征服,所以我转向探索水底未曾被人发现的地方。”

    探索未知需要勇气,也需要坚持和耐性。他自1998年开始探索捷克赫拉尼采深渊(Hranicka Propast),花了20年试过各种方法探索通道,一度进入265公尺深处, 因无法抵达水底,决定不再往下探。2016年,潜水进200公尺深的狭窄通道后,放出水下机器人,透过遥控操作,深入水下404公尺深的地方,打破世界纪录。这个发现让他觉得自己像“21世纪的哥伦布”。404公尺,用了整整20年,探索计划圆满完成那一刻,他欢喜若狂,“终于再也不必回来了!”

    封闭式呼吸系统潜水使用双循环呼吸器,可以将气体循环处理,将水底停留时间最大化。

    减压需10小时只好读书

    对史塔诺斯基而言,探索,就是寻找没人走过的路,登山不跟大队,另辟新路线,潜水挑战别人不曾到达的地方。25年前,洞潜在波兰是前无古人的极限运动,完全没有人指导,他全靠阅读自学,实际累积经验。“当你对某样东西充满热情,就会用尽一切办法去获取知识,不断补强精进!”他将打工赚来的钱,全部投入潜水装备,为了探索水底研究洞穴学,跟外国洞潜专家交流学习,慢慢组建“水底哥伦布”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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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年登山救援经验教会我,遇到问题冷静沉着解决,一定会有出路。”为了在水底待更久、潜更深,他学习封闭式呼吸系统潜水(Closed Circuit Diving),并设计了双循环呼吸器(Dual Rebreather),此系统最大挑战是减压(Decompression)时间非常长。借助推进器下潜两百多公尺,只需短短8、9分钟,上来减压停留却要10个小时。为了克服这个问题,他打造了类似太空站的减压室,可以在里面待上十多个小时。“通常我会以阅读打发漫长枯燥的减压时间,最喜欢读英国小说家写的非洲探险故事,在水底集中精神看书,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来不及读完的部分留待下次再续。为了追读小说,就要鞭策自己赶快进行下一次行动!”

    洞潜命悬一线,指引方向的安全绳是潜水员的生命线。

     

    命悬一线洞潜最惧迷失方向

    水下几小时,水上几年功。每一次探险行动都不是冲动,而是认真地准备。史塔诺斯基会花数月甚至数年研究天气环境地形,准备适合装备的器材,物色技术支援团队,一边教学赚钱存经费。“当你准备好自己,对的事情才会发生。”

    “安全、安全、安全!”他一再强调潜水要注意安全,永远要有B、C、D后备计划应对各种突发状况。洞潜最危险是迷失方向,尤其在有如迷宫般的水下洞穴迷路,一旦犯错就只能等死。他曾有几次差点丢命,最靠近死亡的一次,是2010年在埃及红海150公尺深处,气筒出现问题,发现时已近气尽,幸好保持冷静脱险。忍不住问他,可有想像过有一天自己命丧水底?“没有,我只会想上岸之后,晚餐要吃什么?”

    潜入海底秘境探险也许是很多人心里的一个梦想,但,有多少人勇于挑战极限,探索无限的可能呢?

    享受被寂寞包围

    在光线也到达不了的洞穴,没有珊瑚礁和鱼,只有岩石,安静得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不是每个人都能忍受这种寂寞,但史塔诺斯基却很享受一个人被大自然包围的感觉。“我喜欢安静的水底,也习惯单独探险,这样比结伴更安全。”他解释,技术深潜不同于一般休闲潜水,在浅水处发生意外,还能向别人求救,但在几百公尺深处出事,无法及时搬救兵,还会连累同伴一起遇害。

    “不连累别人,是对自己和他人生命负责任。”选择探险那天起,他就决定终身不结婚生子,因为“若不幸身亡,对另一半和遗孤不公平,而且想到有人等我平安回家,恐怕没有勇气去冒险。”他长年离家在外,住在装备齐全的行动车上,大部分时间在墨西哥训练洞潜专家,也受邀到世界各地讲座论坛分享经验。

    在严酷冬天下水探险,对意志和体能是严峻考验。
    在严酷冬天下水探险,对意志和体能是严峻考验。

    习惯水底的静受不了人多嘈杂

    去年泰国少年足球队受困睡美人洞17天,最后在英澳洞潜专家援助下成功获救,事件轰动全球。当时身在波兰的史塔诺斯基在候补名单上,等待通知随时动身前往泰国救援,“虽然我没有参与,但最重要是所有人生还,谁去救不是重点。”他向拯救人员致敬,提醒人们大自然也隐藏着凶险。

    史塔诺斯基的精彩分享结束后,大家纷纷捉住机会与大师合照,但他显然不适应人多吵闹的场面,他向记者笑说:“这里太吵了,还是水底安静些。”51岁的他要把握时间,继续探索更多无人之地,接下来计划发掘非洲纳米比亚沙漠水底洞穴,很可能又是一个新的世界纪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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