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在英国旅行时的概念，在马来西亚循着时间成形，两年后在日本发光发热……

在2016年秋季，我参观英国伦敦某知名美术馆时，发现它们贩卖处都兜售以画为主的明信片。虽然只是A6尺寸的明信片，但它们犹如小巧精致的画作，让人忍不住想珍藏。虽不是真迹，但高超的印刷素质，让原作的清晰度与色泽完整地复制出来。

站在摆满明信片的灰白色层架前，我仿佛置身迷你美术馆。买不起几千几万英镑的画没关系，至少我还买得起低于一英镑的明信片。贩卖处播放着波沙诺瓦音乐，更让我脑海浮现，以这些明信片布置我房里书桌前那面墙的场景。

我来回游走层架之间，挑选合心意的明信片。那时我身边也像阔商一样选购“名画”的，还有一名金发碧眼的高挑少女，衣着保守，看似上了年纪的欧裔妇女，很是热闹。最终，我一口气买下10张明信片，心满意足地离开美术馆。

我在英国时，将其中四张寄给亲友，其余六张自己收藏。回到槟城我灵机一动，心想若能将自己的画作制成卡片兜售，也是个不错的创意吧？

当下我联系了几位朋友，和他们商讨一番，参考他们的意见。画家朋友暖暖说：“会有市场价值吗？在马来西亚这样的环境，你的卡片能卖出多少？平时连美术馆或博物馆里的画本尊都没什么人看，有多少人会欣赏你的作品，甚至花钱去买你的卡片？”

暖暖毫不留情地点出了现实的残酷。“要打入大众市场，目前还是以可爱逗趣的插画类为主。传统古典绘画艺术或现代艺术，甚至雕塑，能够发展的可能性真的不大，你还是考虑清楚吧！”

自掏腰包参加展览

暖暖说的，我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当时我心意已决，抱着 “若不尝试你永远不知道后果”的心态去冒个险。毕竟，印刷卡纸的成本还在我所能控制的范围内，就算卖不出，也不会对我的财务造成负担。我想要兜售卡片的目的，不是单纯为了赚钱，而是希望透过这种方式，让更多人认识和接受现代绘画艺术，也算承载着教育与传承的寓意吧！

身为平面设计师的暖暖认为，实行这项计划根本就是在自掘坟墓，不愿与我并肩作战。我过后花了近两个月时间，寻觅一些志同道合的画家。

最终，台湾黑画家（善用黑墨作画的画家）穆晨，在日本旅居的大马籍现代艺术历史硕士生朋友维秦，和在吉隆坡艺术学院求学的蓓蒂，成了我的合作伙伴。我们将自己的画作印成卡纸和明信片，并于2017年四月，在台北、东京、槟城和吉隆坡这四个地区开始售卖。由于大家平时都忙于正职和课业，所以我们一致决定只在空闲之时在当地创意市集摆摊，同时也在网络平台发行我们的作品。

四个月后，我们开了个会各自发表观察、成果和感想。四人里面 “战绩” 最显赫的，是在日本的维秦。维秦勤于参与创意市集，更自掏腰包参加展览，让更多人接触我们的作品。卖纸卡和明信片之余，他还兜售一些书籍杂志、迷你玩具和帆布画来提高盈利。他说：“虽说最赚钱的还是手工迷你玩具，但纸卡和明信片还是卖得不错的。”他专业的经营模式，真叫守株待兔的我们自叹不如。

在台北的穆晨心虚地透露，在四个月里只在创意市集摆过一次摊，销售成绩也差强人意，让他有点灰心。“单单靠卖卡纸和明信片有一定的难度。而且我也不像维秦一样，有其他货源让自己的摊位多元化。”他愧疚地说。当然，我们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还是位在籍学生的蓓蒂，则透过她美术学院朋友推销我们的作品，宣传效果固然不错，但没有太大的回酬。

英国的发想在日本渐渐成形

身为活动发起人的我，也分享了一些心得。这段期间，我参与了三个创意市集。如暖暖说的一样，纸卡和明信片基本上无人问津。我第一次摆摊的八个小时里，就只有两位知音人前来光顾，其余时间我都在打哈欠和拍苍蝇。

经一事长一智，我在第二次的创意市集里，开始摆卖我在不同国家旅行时搜罗回来的笔记簿、绘图本、古玩和手工艺品，让摊位看起来更吸睛。

最终，我第二次创意市集取得不俗的业绩。最成功的，就是配合乔治市艺术节 （George Town Festival）举办的创意市集。这个市集车水马龙，许多人愿意停下脚步，听我细说画的意义和技巧。尤其欧美旅客，他们除了聆听我的分享，更买了许多纸卡与明信片，以实际行动支持。

“那我们所做的一切算得上成功吗？” 蓓蒂在会议结束前抛出这问题。我们被问倒了，似乎没有给予正式答覆。从盈利角度去看，是失败的。我们投入不少金钱和精力推动这项计划，得到的回酬却不成正比。

若从宣导角度来说，我们还算成功吧？毕竟愿意了解和购买我们作品的买家朋友也不少。同时，我们因参与创意市集结识许多艺术家和手作家，逐渐拓展这圈子的人脉，让我们在往后的艺术与文创这条路上，走得更顺遂。这可是一大收获！

后来因工作繁重，穆晨、蓓蒂和我在2018年年初，决定终止售卖纸卡和明信片。已渐渐上轨道的维秦，继续在日本招兵买马，找到愿意跟他合作的伙伴。当然，我们不时会以画家身分，提供画作让他印刷与销售，将这个的计划传承下去。

一个在英国旅行时的概念，在马来西亚循着时间成形，两年后在日本发光发热。虽说不是什么赚大钱的企业，但能让梦想以这种方式存活下去，我心存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