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喜談“10年”（Decade）。今年是308政治海嘯的第10年，10年前的3月8日晚上，我們在哪裡？在幹嘛？10年后，我們等到了14屆全國大選。中國原來一任兩屆（10年）的最高領導人制度，國家主席一職不受任期限制，今年人民代表大會修憲通過。習近平將可望在任期10年（2022年）后，繼續擔任中共總書記與國家主席一職。

這個改變，也讓各國需要加深對習近平個人特質與行為模式的理解。因為再也不是后5年跛腳鴨，準備換新領導層的政治局勢，而是再繼續可能又是另一個10年，習近平所領導的中國政府。這個盛世中國的10年，在我認識的朋友臉上，是寫著“中國夢”的。

他們相信中國會發展得更好，只要自己努力，一定可以成功。成功即致富，奔向“小康”階級，其實就是“中產階級”。有信心是很重要的。升斗小民主宰不了“一帶一路”、中南海風向如何吹，只關心工作有著落嗎，小孩教育該如何，還有晚上該吃什么。因為有期許，所以對現在的處境就“焦慮”。這個焦慮是中國夢的副產品，聽村裡的80后年輕夫婦談小孩教育、在廈門市落戶的艱難還有“萬惡”的房價，眉心皺得都要擠出血來。

中產階級被消滅

看到他們通紅憂慮的臉，我總想到阿城在《八十年代─訪談錄》裡的一些話。他看90年代的人，那是“普遍焦慮了”，因為49年以后，中產階級被消滅了，全中國進入無產階級。因為中產階級嘛，有些家底，物價一波動，還能熬一熬。無產階級就不行了，熬不住經濟上有點風吹草動。阿城談原來的中國中產階級是不焦慮的，他們在北京的四合院裡還是“天棚魚缸石榴樹、肥狗白貓胖丫頭”。這些人有個人的追求，關起門來，過好自己的小日子。

這大概是目前我比較少看到中國人富強以后，應該出現的從容。80年代還有尋根的焦慮，掛在嘴邊都是傳統文化的愚昧，導致當時中國的不先進。今天，我看一片國學熱，傳統文化也被重視。福建的茶文化也昇華到“茶道”。把耍茶具、茶葉、泡茶，也成了中產新玩意，和禪服一起流行，成了這個時代女性靈修的必備品，但是價碼更高了。“廖哥，你都不知道，要尋找這樣一個心靈寧靜的氛圍，得多花多少錢啊？你說，我能不焦慮嗎？”茶館女老闆皺著眉心，給我談了近10年茶行業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