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芮《战舞疗伤》 | 中國報 China Pr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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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芮《战舞疗伤》

    纽西兰基督城清真寺枪击案后,全国各地的人们纷纷跳起哈卡战舞,有身穿校服,彷佛从哈利波特的霍格华兹魔法学校走出来的学生,有穿皮衣、全身刺青,霸气十分的摩哆车党,也有打领带穿衬衫的上班族,他们悲愤地喊着号子,用力捶胸、跺脚和拍打手臂,瞪眼吐舌,看得人直起鸡皮疙瘩。──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极大的震撼和感动,心里浪潮翻滚,不自觉流了一脸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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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年前,曾以媒体的身份应纽西兰旅游局的邀请,到纽西兰南岛做了两个星期的旅游采访。第一个晚上就在游客中心看到传统打扮的毛利人跳战舞,当时人太多,我们只能远远地看,导游安抚大家说,看不过瘾不要紧,你们离开纽西兰的前一天会去拜访毛利文化村,届时可以看到完整的战舞!

    我果然在毛利文化村里看了一场气场超强大的战舞,鸡皮疙瘩掉了满地。

    自我激励一番

    但在当时,我以为就像我国一样,毛利人的战舞只是消费原住民文化的观光策略,毛利人上台表演是因为纽西兰政府的观光活动,大多数时候都是跳给游客看的。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并非如此,战舞在纽西兰人心目中的地位是非一般的。

    尽管毛利人只占纽西兰总人口的8%,但毛利文化却是纽西兰文化的精髓,学校推行毛利语教学,也教学生跳战舞,国家代表队在国际赛事中也会先跳一段战舞,自我激励一番,纽西兰人的自我认同,渐渐从前殖民者英国转向毛利文化。


    离开了纽西兰后,以为看不到战舞了,后来才知道纽西兰的国民运动橄榄球,其国家队“黑衫军”(All Blacks)每次出赛都会以战舞掀开序幕,这已经成了举世皆知的传统。

    让人为之动容

    我又以为,跳战舞的应该都是上了年纪的大叔大妈们,男的身材魁梧,女的粗枝大叶。会这样以为是因为战舞的舞蹈动作和其他舞蹈大相迳庭,战舞有威吓的意味,舞者不时要目露凶光,表情狰狞,还要把舌头吐得长长的,原意是模仿敌人被杀后头颅挂在长竿上的样子。我很难想像,花样年华的少男少女也愿意这样跳舞。

    我又错了。到了近年,网路上不时可以看到跳战舞的年轻纽西兰人,他们不一定是毛利人,也有很多是金发碧眼的欧裔,在不同的场合聚集在一起跳舞。有全校师生一起在灵柩车前跳,送老师最后一程的,有在葬礼上哭着跳,悼念早逝的朋友的,在不同的场合,他们都选择了以战舞致意,捶胸、跺脚、拍打手臂、伸长舌头,每一个动作都做足了。
    我想,也只有在真正尊重原住民传统文化的国家里,才能做到全校一起跳原住民舞蹈这等震撼人心的事。也只有深刻了解战舞背后的意义,这些年轻的纽西兰人才能把神圣的精神投入到战舞里。这种神圣的投入,让人为之动容,常常看着看着就泪流满面。

    流泪的同时,也打自心底深深觉得,纽西兰人是令人钦羡的。在国家历史上最黑暗的那一天过后,全民一心,用跳传统舞蹈的方式表达爱与哀思,宣泄心中的悲愤,展示全民团结的力量,那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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