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游自在】名作家到街边kopitiam 泡南洋味咖啡 | 中國報 China Pr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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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字游自在】名作家到街边kopitiam 泡南洋味咖啡

    老槟城的老生活,是马华著名作家笔下的拿手好戏,老咖啡店则是他书中戏恋念不忘的要角。他不只是喝咖啡,也写咖啡,更讲咖啡,此番趁他来到吉隆坡,我们还让他到咖啡店泡咖啡,边喝有文学味的南洋咖啡,边聊老咖啡店里的咖啡旦、肉干面包、Lobak、情人座、间谍椅、相亲的事……这场“啡”一般的午后咖啡时间,谈得津津乐道,也喝得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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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忠全

     

    一杯咖啡(还一定要泡在传统白底青花圆瓷杯,配搭小汤匙才算数)、两粒半生熟蛋,加上一两片烤面包,这是平常日子里寻常老咖啡店的日常餐点。

    假如小确幸需要一种仪式感,如是餐点,不也是简淡得来,又过成讲究吗?来自槟城的马华作家,对待老咖啡店的诚意可说十足,他不只是把咖啡喝成日子,也写成文章。

    在《老槟城老生活》、《老槟城老生活II》、《恋念槟榔屿》、《我的老槟城》等著作里,他都对咖啡店有着墨,甚至把老咖啡店当成座谈会主题来分享。


    当知道现为拉曼大学中文系助理教授兼金宝校区系主任的他南下吉隆坡时,怎能不找他到咖啡店“啡”言“啡”语一番呢?

    人们都不曾察觉,咖啡店早已跟生活融在一起,无处不在,他就在路过一座座组屋时发现一家咖啡店,既平凡又平实,咱们就地取场景,在店外路边的咖啡桌坐了下来。

    第一次在咖啡店里泡咖啡,杜忠全一点都不手忙脚乱,整个过程如他写的文章般行云流水。

    已过了营业时间的咖啡店,在摄记征求下,得到老板慷慨首肯,让他直闯泡咖啡的心脏地带,亲手泡起咖啡来,让咖啡香再度弥漫午后。

    店员先示范一次咖啡冲泡过程,他马上似模似样重做一遍,先是往铁罐盛热水,熟巧地拿起滤布过滤,有度地加入炼乳和牛奶,最后再多加一点热水,一杯热腾腾的南洋咖啡即登场。

    虽然他边泡边说着这是首次在咖啡店泡咖啡,但他的表情告诉大家,他玩得挺开心的,一出手就是两杯,他还开玩笑说:“这两杯要算贵一点吗?”作家泡的咖啡,不只有浓郁南洋咖啡香,还有浓厚马华文学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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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着他即场冲泡的咖啡,挟带着咖啡桌远近、高低的说话声、脚步声、汽车及摩哆声、喷射防蚊雾等生活里的声音,他引领我们穿越“啡”一般老咖啡店里的老故事。

    不知何故,咖啡店里的咖啡总要倒在这种杯子里,才能喝出味道,才叫着好喝。

     

    社会守旧女权低微咖啡旦无辜惹流言

    从妈妈那一代人听回来的故事说起,“现代男男女女都习惯到咖啡店坐,但在更早年代,女性是不坐咖啡店,也不会公然捧咖啡的。”

    “那些年在咖啡店捧咖啡的女性,被唤作‘咖啡旦’,人们将之视为特种行业。”按照妈妈曾对他说:“在她小时候的四五十年代,还是有咖啡旦这份工作。”

    “不过,不是每一家咖啡店都有女孩子捧咖啡,只有特定咖啡店才会有。”据他所知,这些咖啡店把咖啡旦当作一种号召,吸引男性顾客到该店光顾。

    “所以,好人家的女孩子都不会到咖啡店坐,这会让人联想到她是咖啡旦,名声不好。”他继续说道:“妈妈童年时也曾看过,有男顾客为了咖啡旦,而在咖啡店里争风吃醋,并且大打出手,甚至闹出人命来。”

    如此一来,咖啡旦岂不是要长得风姿绰约?他答道:“不管长相如何,当时市面上很少看到女孩子抛头露面的啊!”他指出,在那个年代,一般女性出外工作的情况较少。

    “只是在女性开始接受教育后,读完书,不能只在家里跷脚,理所当然要去找工作。”据他说,即便是女校出身的女孩子,通常都会到办公室上班。

    “像这种不受教育的咖啡旦,难免会被人在身后指指点点,因为这就是抛头露面。”他指出,顽固的观念依然存在那个年头的社会当中,“这是发生在上世纪五十年代的槟城,我听了也挺吃惊的。”

    不仅如此,老咖啡店还是相亲的好地方,“老一辈的相亲是要在公共场合,让彼此不经意看到对方才行。”他指出,场合可以是蛇庙或极乐寺,其中一个选择是咖啡店。

    “像我父母亲那一代人的婚姻,不是靠谈恋爱谈回来,而是双方家长谈好了的。”他说道,当媒人看到适合的男女,在拉线的时候,双方家长不会让彼此直接会面。

    “于是,大家物色一个地方,比方说咖啡店,约好时间,说好辨认特征,随后,男女方各自坐在咖啡店不同位置上,有意无意间望一下对方。”

    “看了之后,若要,即成事;若不要,就拉倒。”看来,旧时咖啡店功能不少也不小,终生事业和终身大事都在此敲定。

    杜忠全曾说过:如果我不在岛上,岛也在我心上。因此,他书写老槟城,也讲说老生活,让自己一直都在岛上。

    戏院人气零食肉干面包

    时过境迁,1969年出生的,他童年时期的七十年代,跟妈妈成长年代截然不同,那已是一个人人都可以流连忘返咖啡店的时代了。

    在这个槟城人的记忆中,他的青少年时期,咖啡店是到电影院看电影之前和之后必到的地方。

    槟城是美食天堂,咖啡店里除了贩卖咖啡,当然少不了难以忘怀的食尖上味道,他们都在咖啡店里吃些什么呢?

    他忆述,当时流行肉干面包,“一个小面包,中间切一条缝,把一小片肉干夹进去,还会淋上肉干的汁,咸中带甜,相当美味。”从他比划中,这肉干面包的体积比吉隆坡的小。

    “通常,设在戏院外的咖啡店才能买到肉干面包,看戏前,可以买一小片带进戏院,边看戏边吃。”现在戏院里的人气组合——爆米花跟汽水,原来是肉干面包的后辈哩!

    还有一道美食,那是槟城人口中的“Lobak”(卤肉),“有炸虾饼、炸芋头、豆腐干等各式各样小吃,看完戏后,就可以到咖啡店点这道小食来填肚子。”

    这就是杜忠全所叙述的情人椅和间谍椅的模样。此图拍摄地点是槟城乔治市的格成咖啡店,一家从战前到现在的百年老店。 (图:杜忠全)

    情人椅也是间谍椅?

    既然咖啡店是青少年爱到的地方,那里是否也是拍拖好地点?“啊,有的。”兴致勃勃地说:“我不知道吉隆坡的情况,但槟城有些老咖啡店设有情人椅,那是一种椅背比坐者还高的木板椅子。”

    “这种椅子高、座位深,只要一对情侣往里面靠墙而坐,外面的人看不到里头情景;此外,聊天时,只要压低声量,也不会被人听见的。”

    “情人椅供情侣谈情说爱是其中一个说法,另一个说法则是,这种又高又深的咖啡座另一个用途是二战时候日本间谍拿情报的地方。”

    “据悉,早在二战前,日本人已经开始在槟城和吉隆坡活动了,他们有些开摄影店或其它什么店,主要跟民众接触,有时要把情报交回去给军方时,这种咖啡座设计最适合用来执行任务。”

    “两个人可能是背对背的坐在不同桌位上,在无人看见情况下,其中一方暗中快速把情报传给对方。”他补充说:“这都是传说,无法证实的。”

    他过去都不会注意这藏有细节的咖啡椅,“只是,后来大家都会说:这是情人椅,也是间谍椅。”这才引起他好奇,而多加观察传说为何而来。

    他觉得,这种咖啡椅的设计理应并非槟城专有,“只不过,很多已经被拆掉了,那些剩下的就成了宝。”来自怡保的摄记说,他家乡的咖啡店多半采用大理石桌,盖因当地盛产大理石。

    同为咖啡店,不同地域不同风格,离不开的是,民间里的咖啡店有民生、民情,也有民风,各有故事。

    啡言啡语庶民深情回忆

    早期在槟城开咖啡店的,有两个籍贯的人,即海南人和福州人,前者卖西餐,后者则卖包,而自幼爱上咖啡店,“一周最开心的事,即是星期天跟妈妈逛完菜市后,到咖啡店吃早餐。”

    后来写作岁月里,乔治市的义兴居咖啡店,成了他着墨最多的一家老咖啡店,因为是他一个海南籍贯好朋友的家人开的咖啡店。

    当时住在阿依淡(Air Itam)镇上的他,经常骑摩哆到位于义兴街上的义兴居找朋友聊天、打麻将,“往往是彻夜不眠,夜里的车声、猫叫声、丽的呼声半夜和早晨的国歌响起时,才恍然大悟新一天又开始了。”

    那是他真正进入乔治市老房子的生活空间,“去最多次也有最多记忆的老咖啡店。”于是,那里成了他最深情且深度的书写。

    时至今日,精品咖啡店如雨后春笋般林立,但老咖啡店的存在依旧是屹立不摇,“有的老咖啡店确实消失了,不过,新开咖啡店依然是贩卖同样东西啊!”

    到咖啡店早成了生活文化,“不会刻意去找咖啡店,然而时间到了需要吃喝,自然而然就会光顾咖啡店,这早成了生活习惯。”他指出,每个老社区都会有咖啡店,出自于民生所需,“走进咖啡店,就像是回到我们一般庶民生活的常态。”

    作为一个心思细腻的作家,他不会刻意去留意什么,“我会听到、看到,惟有需要写文章时,才会回想,把听来的生活记忆和自己的生活经验写出来,这才是书写生活的文章。”于是,这期“啡”言“啡”语有现实亦有传说,有口述亦有亲身经历,丰富了一个午后的咖啡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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