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信:人间故事不过如此 | 中國報 China Pr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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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明信:人间故事不过如此

    人活到了一定的岁数,总得踩踩煞车,去思考来世间这一趟是为了什么。这道问题,有些人思考得早,有些人思考得晚,但终得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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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老家的卧室,有一张自初中伴我至今的书桌,面向一扇向南的窗。过去这窗向海,如今海不见了,成了繁华浊世。

    人生也曾经有过一段傍海而居的日子。海有神秘的力量,尤其是在夜晚,似有万千生灵在波上低吟,或怜世人命运多舛,或叹海潮流转多变。

    再紧闭的门窗,都遮掩不了潮音,夹着海风从隙缝直透进来,对着一个熟梦的孩子,好似母亲轻轻拍着,哼着安眠的调子。海洋再凶险,世界再大,家在这里。

    如今没有海潮音,每天晚上,歌舞厅的喧哗没有一刻停止,随着夜浪一波一波来袭。


    五音不全的中年大叔,粗着噪音唱小红莓乐团的名曲Zombie。这是很令人痛苦的挑战,歌者很努力模仿原唱的每一节海豚音,纵使唱不上去,也不舍得暂把麦克风移开。造化用一把无情的匕首,插进他的喉管一阵撩拨,所有高音皆断散不成曲调。

    这样的欢歌,要唱到夜的深处。我总是无法觉察,这声色犬马什么时候可以告一段落。凌晨三点?四点?

    有家归不得,寂寞醮深夜,人前忘情地吼着唱着,这人有什么心事?过去我觉得厌烦,如今只觉得沧桑。

    看得透得自在

    神话中的美人鱼,于海上媚唱诱惑,让漂泊者从此回不了家;流转于现实之中,现代的美人鱼,换上一副烟酒臃肿,一开腔,俗世带着哀音,尽是无奈。

    在过去的一个月,总共有两名朋友因为急性心脏病辞世,其中一位,是早晨一睡不醒,孩子叫他起床,发现爸爸已经走了。再来有一名表亲,夜晚散席骑车回家,离奇地昏厥在地,就此长卧病榻,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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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一名朋友谈起别人的婚姻,好像大家的父母都有抱着婚姻的遗憾,再把这个遗憾复制给下一代。有一对人人看好的佳偶,细问之下,原来也来到依靠孩子维系婚姻的局面。

    活在一个冰窖里,日复一日被生活驱使,我们常常赞颂生命的宝贵,实际上憔悴怆徨如斯,这可能是生命的终极目的吗?

    什么时候,自己也回不了家?

    这才发现,记忆中的海潮声未曾褪散,人间的故事不过那几回事,一再演着。所谓家庭人生,若能看得透,便能得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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