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任平:把声乐当玄学:我卑微的歌唱生涯 | 中國報 China Pr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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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任平:把声乐当玄学:我卑微的歌唱生涯

    初中二开始学唱歌,唱的大多是英文歌曲,我是想藉歌唱之便,多认识几个英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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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学六年,在美罗华中教音乐的是校长吴中俊与音乐系出身的莫荫祝。吴校长能作曲,学校的校歌,马华公会的会歌都出他的手笔。吴校长不能唱,莫老师却是个出色的男中音。吴中俊学过指挥,合唱团由他带动,在校庆日、在叙别晚会派上用场。

    1966年学六弦琴,我人在彭亨淡马鲁受训,拿了个六弦琴函授课程。从和弦学起,可以自弹自唱,甚至可以弹拨音符(plucking)。我主要是用六弦琴唱现代诗,单靠噪音朗诵单调乏味,需要音响效果辅之助之,营造某种节奏感。

    大概在上个世纪80年代,我开始不知羞耻的在学生面前唱诗。从“一九八四年注脚”、“格律”到“一场雪在我心里下着”,等等。从60年代到80年代,我都没有意味到歌艺正如诗艺是要磨练、学习的。写诗得琢磨文字,歌唱得调整呼吸。

    不追奖求名

    我有一个要命的错觉,以为嗓子好全靠天赋,误把声乐当玄学,自忖不可逆天行事。20年来,我都用呛吼──崔健《一无所有》那种撕心裂肺的唱腔更需要调节呼吸——面对听众。拿着一把吉他坐在垫高的桌子上,用喉咙、用肺腔嘶喊,伤人伤己。哪时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听众们同情我的“努力”,大多拍手唱和,给我打气。


    我的诗《格律》句子冗长,每次我都唱到没气。不知怎地,我没及时捕捉到一个重大启示,那就是:我应该找声乐老师学艺,找出别人唱得轻松自在,自己唱得声嘶力竭的原因。

    我的文学之路平顺,自己知道怎样走,不追奖求名,一心一意鼓吹文学的现代主义。歌唱这领域,我是“盲头乌蝇”。

    有留意刘德华,1982年演出连续剧《神雕侠侣》,成名后,一方面拍戏,一方面请专人教唱歌。他努力提升自己,把才艺“多元化”,一切静悄悄的进行。1985年,刘突然出版专辑《只知道此刻爱你》,大家有些懵。老实说,“把歌词咬在嘴里”嗓音含混不清的刘德华,能灌唱片出CD,对两岸三地新马的冲凉房歌手,真是莫大的鼓励。

    我还能唱多久?

    我也受到鼓励,可我仍没想到是时候认真学声乐。80年代初我担任大马华人文化协会语言文学组主任,听觉艺术组主任是英国回来的歌唱家邱淑明,大家经常见面,却没就此事向她请教。时机错失,30年一眨眼过去。2009年因输尿管有石,做了一个手术,觉得“肾气不足”,更视唱歌为畏途。

    唱歌不用肾气,唱歌也不会伤到肾气。有个朋友在卡拉OK唱歌,左肾隐隐作痛,我陪他到医院检查,发觉他患的是左胸隔膜炎。唱歌的力量来自丹田,来自腹部,不来自肾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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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唱歌必须气管通无碍,咳嗽是一股强烈的气流把气管内的异物(痰)冲出来,与唱歌的状态相近。医生检查喉咙有无发炎,会用小木片压低舌头,咽部打开,是唱歌的状态;天气炎热,狗在流汗,舌头往外伸,那也是唱歌的姿态。婴儿是用腹部的气大声哭闹的。谈到这儿,读者诸君应不难了解何以唱歌许多时候像在叹息、在叹气,在“咏叹”。

    可惜当我了解上述道理,人生已经进入暮年。四分之三个世纪过去了。一切得从零开始,从学狗吠开始,从学婴啼开始;我还能唱,还能唱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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