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写有关“马来亚穿山甲”的一篇，引起许多读者的兴趣，虽然有些人没读完全篇就急着留言，但其实文章只点出三个重点：

（1）‘马来亚穿山甲’是一种称为Malayan Pangolins的物种，遍布东南亚各国，不是说它‘来自马来西亚’；（2）各国执法单位理应严厉取缔穿山甲走私集团；（3）不能因为‘穿山甲身上带有病毒’，就草率的说它是中间宿主。

在这全球疫情还持续延烧，医学家致力研究疫苗的当儿，为什么科学家还坚持要弄清楚新冠病毒的‘中间宿主’？

个中原因和政治立场完全无关，和中美两国的互控阴谋论也风马牛不相及。

蝙蝠是新冠病毒的‘原始宿主’（native host），这一点已广为学术界接受；但病毒藉由什么野生动物传染给人，却还是疑云片片飘。

嫌疑日愈加重

如果科学家能够鉴定病毒的‘中间宿主’（intermediate host），找出这传病毒给人类的‘感染源’野生动物，就可以藉此控制感染源，进而达到疫情防控的目的。

17年前，香港大学团队就是用基因组测序方法，确定果子狸这SARS病毒中间宿主后，有关当局才开始消灭果子狸，以控制感染源。

这一次寻找新冠病毒的中间宿主，并不那么顺利；一开始各种野生动物包括蛇都被列入嫌疑名单，但直到更多研究被发表后，穿山甲嫌疑才日愈加重。

其中两篇刊登在重量级学术期刊《自然》的穿山甲论文，分别来自两个不同研究团队：

（一）香港大学团队于3月26日发表的“马来亚穿山甲SARS-CoV-2相关冠状病毒的识别”（链接：https://www.nature.com/articles/s41586-020-2169-
0_reference.pdf）。

（二）华南农业大学团队于5月7日发表的“从马来亚穿山甲SARS-CoV-2相关冠状病毒的分离” （链接：https://www.nature.com/articles/s41586-020-2313-
x_reference.pdf）。

两篇文章都报道私运到中国的马来亚穿山甲身上，被发现带有新冠相关冠状病毒。

香港大学那一篇对‘马来亚穿山甲是中间宿主’这推论，措辞比较软化，特意避免着重这论点；但华南农业大学的文章却较直白建议“穿山甲可能是新冠病毒的中间宿主”。

该论文尤其提到穿山甲病毒Spike蛋白（病毒表面的刺突S蛋白，相等于入侵人类细胞‘屋子’的‘钥匙’）和人类新冠病毒的S蛋白相似度（90.7%），更高于原始宿主蝙蝠的冠状病毒（89.8%）；S蛋白上重要的‘受体结合结构域’（receptor-binding domain，RBD），和人类新冠病毒的RBD也只相差一个氨基酸，相似度高达97%，比蝙蝠病毒RBD相似度还高。

另一个重要的N蛋白，也显示‘穿山甲病毒重要蛋白更接近人类新冠病毒’（97.8% 对比96.7%）。

不可能的任务

无论如何，研究成果还是无法确定穿山甲是潜在中间宿主。

原因其实也很科学：病毒S和N蛋白的高相似度，无法证明‘穿山甲是中间宿主’的论点，因为这高相似度极有可能是源于演化科学家称为‘趋同演化’（convergent evolution）的机制（两种生物长期处在相似环境里，各自演化成相似的构造）。

即便是马来亚穿山甲肺部被发现带有新冠相似病毒，科学家还是需要更多讯息，来证明‘穿山甲是中间宿主’的论点；其中一个很重要的证据，是使用这些类新冠病毒，去感染健康的穿山甲，然后病理检测动物的反应。

由于穿山甲属于受保护动物，这却成了不可能的任务。

以当前科学发现来看，科学界还是无法确定新冠病毒的“中间宿主”，而并非如许多社交媒体流传的讯息所说的“穿山甲论点”。

到底马来亚穿山甲真的是祸首，还是被人类冤枉了，科学探索之路还在砥砺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