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管制期间，让我有时间观赏电影《教父》一、二、三集。过去看电影是看戏，看人演戏，今日看电影是赏析艺术，态度、角度都不同。我留意到《教父3》与《教父1》《教父2》片头的音乐曲调相同，却不知怎地，聆听时感受不太一样。

来回多次播映，终于发现《教父3》片头画面人去楼空，音乐的第四乐句慢了0.2 秒，低音部加强了音效，多了几分沉重。细细聆听，似乎还可以听到柯里昂家族没落的余弦（naunce）。

同期间我听莫扎特、布拉姆斯，我碰上舒伯特的《第九交响曲： 未完成》。我发现历年来作曲家写到第九、第十交响乐多无以为继不旋踵与世长辞，贝多芬生前并没完成《第十交响曲：合唱》即逝世。一个近乎全聋的音乐家谱写合唱交响曲，不可思议。交响曲通常有四个乐章（movements），舒伯特在廿五岁那年写第九交响曲，何以写了两章便停下来？

看不到回家的路

25岁是人生的临界，大陆天才诗人海子，25岁在山海关邻近卧轨自杀。廿五岁的舒伯特贫乏到连作曲用的纸笔都得东挪西借，一个音乐家竟无一架自己的钢琴。《未完成》的第一乐章仿若惊涛骇浪，龟蛇过大江。第二乐章是室内沏茶共话、户外花落如雨的恬静，曲调苍凉可处处隐藏欣喜。第一、二乐章情绪对比很大，生命的跌宕起伏尽在其间，交响乐至此大功告成，无需以第三、四乐章续貂。文章止于不可不止，正如政治家应该适时拱手告退。

我们的政治人物有多少个懂得看电影，听音乐的呢？他们在打烊时赖在吧台上不走，还争着锭镖呢，其实他们的视力模糊，看不到圆心，灯火阑珊，看不到回家的路。零点二秒之差，差一点，差很远，像《教父》的片前音乐。民族主义被绞绊成赤裸裸的、排他的种族主义。差一点，差很远。

马华公会的旧思维，不可第三乐章、第四乐章发展蔓衍，程咬金三十六道板斧，六十年来大家看得太清楚。拿出新的政治论述来，即使拿出来的是序曲（prelude）、小步舞曲（minuet）也让人有些头绪。丢掉自欺欺人的磁场论，回头读读当年敦陈祯禄第一、二乐章的曲目。

不宜恶言相向

前几天听周金亮、张盛德的网上live演唱《大费周张》，周金亮夫子自道的散文诗《自作自Show》高潮迭起：“看我们跌倒如何挣扎／如何擦干泪水如何爬起来／ 再继续／／泪水擦干转过身来笑一笑／再继续”，我想到的是政治新生代面对的一波三折。周金亮处理“——再继续”仿似绝处逢生，柳暗花明，在前对蹉跎颠踬的逆境，决定反熵，突然鹰扬。张盛德的“牛油嗓音”，伴唱“我自作自受”甚为出色，第二句声音微颤，渗透力强。新生代结伴可以还乡，不是返祖回望，是扎根当下，冲出巫统60年铁桶，选贤与能，跨出20年来的中等收入陷阱。

政治人物除了运动，不妨多看电影，多听歌曲，养生保健怡情，不宜在神圣的国会殿堂里张牙舞爪，恶言相向。轮到别人致词，用心去听，到自己致词时据理力争。别人讲话，一大伙不断跳起来打断对方的话柄，是非常不良（x3）的示范，我已经严词训诫自己的几个孙子与曾孙，每逢看到国会上演闹剧或骂剧，即刻关掉电视／手机，远离视听污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