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半，新的一天第一次醒来。然后，立即再睡多半小时回笼觉，才挣扎起身洗刷出门。忙个不停，没日没夜，回到公寓，已是深夜时分。如是者，这两个月以来的作息，也快变成了新常态。对于最近人们一直挂在口上“新常态——the new norm”，自然就会联想到“normal”。Normal翻译未正常，我却在这个再正常不过的“正常”一词，颇有感想，总觉得大有文章可做。

大学时期修过统计学。课程先是从计算概率谈起，先从小事抓起，比如掷钱币、抽签等。课程越往后，讲求的样本数量越大。我们也被逼学会各式各样的分布图。其中一副很著名的就是normalised distribution。没错的话，中文就翻作“正态分布”。反正当年是英文教学，许多技术用词的中文翻译也不太懂得。

根据统计学理论，若采样够大，几乎你能想到的每个特质——身高、收入，甚至交往过的伴侣次数，都会呈现正态分布。正态分布图看起来就像一座山或一口钟。这是将数据详情集合起来，在分布图里的峰值，就是多数人的状况。然后，多数人状况下的数值，就会是理所当然的正常数值，过多或太少就显得不正常了。

极容易失落的现代人

这些统计数字，最不正常的地方就是抹杀了个体差异。这些个体，在未被统计前，是特别、独特的个体。英文说的是special。这些special被集合，接著被换算，推求出一个正常值——normal value。然后，社会又以这个正常值去要求每个人都要趋近于这个正常值。若无法达标，就被视为“不正常”——abnormal。

这就是近代社会，一个独特的个体怎么成为异类？由special变成abnormal的路线图。不得不提及一下，统计学的英文statistic，其字源就与国家state相关。统计学的本来用意就是为国家执政者提供数据，以便更好地决策。这背后还是一套幸福，是可以总和的功利主义哲学理念呢！

一人死是悲剧，数百万人死是数据，这句话是往坏里说的。事实上，我们终其一生都是别人的数字，尤其是在工业化后的时代。怎么说？工业化社会的特色就是将人细致分工，以达到最高效益。为了便于管理，于是产生一大堆数字提供理解，比如进度表、KPI等。我们赶得上进度，KPI达标了，但是当我们再扪心自问，孜孜以求的都实现了什么？在整个GDP贡献中，我们是区区小数目，且微不足道。我们这时代的成就感，或许还不如前工业社会一名陶匠、铁匠花时间细致完成作品的实在。于是我们极度容易感到失落。

正常与不正常的窠臼

以上所思，难免迹近于牢骚，但也确实是疲于日常工作之余，多想了一点点的结果。嘘！悄悄地说，我忙到差点也交不到稿。差点交不到稿，不是没时间，而是忙碌的生活让你变得平庸，彷佛生活里一切事情都无法值得书写。别无他法，只好炒一碟冷饭，将一些旧文裁切而成。

咦？炒饭？最近热门话题耶！英国BBC主持以冷水冲洗半熟米饭的怪异煮饭方式，然后蛋炒饭使用的又不是隔夜饭，确实犯了亚洲人的炒饭大忌。不过，这大忌也只是针对亚洲人而言，米饭文化又何止这些？你看，我们还不是正正落入分别正常与不正常的窠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