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谢海盟写了《行云纪？: 〈刺客聂隐娘〉拍摄侧录》，让我们对在电影中总要躲在暗处的舒淇，不借助特技，以光影交接，显示出她武林身手高超的拍摄手法，有了文字记载的理解。阅读后，我才有所感悟，原来，当一切电影特效拿走后，一位刺客之所以可以出入于无人之间，要懂得像猫一样，敏捷且安静躲在暗处，伺机而动。“暗器”，更为传神的描绘出从黑暗中发射出来的利器。

侯孝贤和王家卫这两位台湾及香港的电影大师，出了名的雕琢作品，磨练演员。这固然是对艺术的追求，然而，这也使得电影创作的过程，充满着磨难。这种拍电影的模式不同于商业电影，尤其是好莱坞式的每一个镜头的成本都是计算好的，导演不过就是一位执行者。拍摄艺术电影的导演，其实就是一位作家，所有创作过程里该有的困顿的忧郁及突破的喜悦，都非常类似。然而，电影却是一个集体创作的过程。

成名已久的侯孝贤，以为 “拍电影是，你把一群志趣相投的人集合在一起，大家共同为自己的热忱奋斗，就不要把人搞得痛苦不堪，情绪一坏了，影响到工作，也拍不出什么好东西来。更何况，电影固然是当下每个人的生活重心，也不是那么天大了不起的东西，值得把身体都赔进去。”这种佛心的态度，其实也和侯孝贤的年纪有关，谢海盟就记录候导自嘲“年纪大了，心跟着软了”，年轻时，人该纠正就纠正，该解职就解职，半点不手软，现在他做不来这些事了，只能采用柔性诱导法。

很可惜，我们没有任何一本记录王家卫拍摄电影时的侧记，无从比较同样对电影艺术一丝不苟的王导演，可在晚近也佛系起来。因为，他常把大牌演员的演出当磨豆腐般，一遍又一遍的重拍，演员们没有少抱怨。

杂食动物的原始习性

因为要描述《刺客聂隐娘》里两位主角的打斗戏要有肉食动物的风格，谢海盟心领神会的使用了动物学家对肉食动物与草食动物搏斗的不同之处，写道 “…肉食动物牙尖爪利，天生配备了精良的武器，正因为如此，肉食动物自觉打斗误伤可能致命，绝不轻易陷入无意义搏杀中，强者间斗争保有分寸，不对示弱者穷追猛打，这些都已内化为他们的天性。反观草食动物看着柔弱可爱，然少了肉食动物这层制约，打斗起来远比肉食动物血腥凶残，不打到其中一方伤残绝不罢休，在人类圈养的环境中，斗争的败方更失去了最后一道防御机制──逃走，往往会遭胜利者持续施暴至死，至被肢解为止。”

从这个意义来看，我们看到许多电影描述暴力时，总是一连串的镜头，让观众注视着他／她不断被痛殴，虐打的细节，正好符合了草食动物或我们这些杂食动物的原始习性，暴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