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澜:一场闹剧 | 中國報 China Pr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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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澜:一场闹剧

    在《一个好人》开拍之前,成龙抽空到新加坡去检查身体,他已好几年未做这件事,不能再拖了。替成龙安排一切的是经理人陈自强的弟弟,陈医生。陈医生好人一个,喜欢助人,已出了名。何况这次是亲哥哥所托,疲于奔命。成龙每次出外景,带一班人,个个都到陈医生处拿了一大堆成药,为忘记戴套时急用,要是这些药搞不掂,返港后再去找他也一定掂。陈医生守秘的专业精神,更受到每个人的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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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事先讲好,成龙一抵达,走进一间专家集中在一起的大厦,便能由头检查到尾,不必等待。先是眼耳鼻舌,然后全身扫描,X光片一照就是数百张,即刻在隔壁冲洗,马上知道结果。验血和其他检查也同样地快。

    “你也顺便看一看吧!”成龙向经理人陈自强说。

    “不要,不要。”陈自强摇头:“有病自己知,检查来干什么?”

    “哥,”陈医生说:“我们只有兄弟两人,大家年纪也不小,你就检查一下,免得老母担心。”对陈医生的诚恳态度和苦苦哀求,陈自强也有一点动心。


    “检查就检查,怕什么?”成龙再来一枝强心针,陈自强再也不坚持,向弟弟说:“你也检查!”

    现代医学发达,仪器都装上闭路电视,病人和医生可同时在荧幕上看受检部分。眼医把几滴药水点在他们的眼睛,瞳孔放得很大,样子古怪之极,大家看了都大笑。

    “哎呀!”眼医喊了出来:“不好!”什么?三人大吃一惊。陈自强和成龙都没事。陈医生的左眼,隔膜破裂,非即可入院动手术不可。眼医用镭射光,替陈医生缝了27针。之后,陈医生不肯留院,一定要回旅馆,眼医是他的同学,拗不过他,让他先走。病人没事,医生反而有毛病,怪事也。

    检查结果,成龙一点问题也没有。除了从前拍戏骨伤的旧患,无花柳、梅毒和癌症,他以后的女友,大可放心。陈自强则是胆固醇高到不可置信的地步、肝有脂肪、肺有气肿、眼有内障等等,数之不清。”

    陈自强即刻把打火机、香烟和十数瓶XO白兰地丢掉,从此烟酒不沾,他发誓。过了30分钟,他开始后悔。当晚,大家庆祝去。老朋友陈浩也来了。红酒不要紧,喝一点反而心脏有帮助,云云。红酒当然不够喉,成龙发现陈自强胸口染了一块红,掀起一看,有一个小伤口,是陈自强发痒时抓破的。即刻用胶布把它封住,陈自强喝得差不多,趁别人不注意先行告退,这是他一向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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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班朋友继续到旁的地方饮酒作乐,回到酒店已是深夜。担心陈自强,大家去敲他的门。陈自强迷糊地开门。众人大吃一惊!血染得整套睡衣皆是,冲进一看,床单和枕头也都是血!陈浩大吵大嚷要送陈自强进医院。

    骚动惊醒了陈医生,他检查之后说:“没事,皮外伤,不必送院。”

    “整身是血,你还说没事!”陈浩有点不相信。陈医生冷静地:“你懂什么?那么多血?最多也不过5ML死不了人。你紧张什么?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都是你们不好,叫他喝酒!”陈浩醉余,情绪激动被陈医生讲了几句,低著头,把罪过包在自己身上,哭将起来:“是我不好!”

    陈自强看到弟弟那么骂人,又见好友为他那么伤心,也就向陈医生大嚷:“人家好心,都是为我!你那么凶巴巴地干什么?”

    “啊!”陈医生给哥哥责怪,这几天累积下来的疲劳一下子爆发也大叫:“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你们,你们不领情,反来怪我,我有什么错呀!”说完,陈医生掩著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的眼泪一颗颗地掉落。见到陈医生的可怜样子,做哥哥的当然忍不住,也跟著流泪。

    “我知道你们都对我好!”陈自强说完抱著弟弟和朋友,哭成三个泪人。成龙看完这场闹剧,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只有摇摇头回房去睡。翌日,陈自强终于听朋友的话,去看医生,流血不止也不是闹著玩的。医生验完向陈自强说:“你的血太多,从今天开始,你每三个星期,去捐血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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