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游自在】方寸创作印证历史 似远“邮”近 遥寄大时代风云
如果你是集邮者,你或许更认识他的名字简称“K.Y. Lim”;如果你不是集邮者,你可能认得他所设计过的邮票──三大种族语文书法艺术纪念版邮票(系列1& 2)、我们的美食、150周年海峡殖民地──永久推出纪念邮票等等。
年少时候,他是一名凑热闹的集邮者;长大以后,他成了一名走在技艺创新前方的获奖邮票设计师,近20年来,为大马邮政公司设计逾100款邮票。在马来西亚日当天回首53年人生路,林贵扬指出可以成为历史的一部分,对他而言已是至大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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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林贵扬办公室,这里并非邮票博物馆,珍藏的邮票却也不少,“我父亲是一名集邮者,收藏了好多古旧邮票。”追本溯源,其父亲早在马来西独立时就开始沉迷邮票了。
言及于此,他从身后书橱随手抽出一本有岁月痕迹的集邮簿,里头装载了其父亲收集过的邮票,每一张都象征着一个大时代的风云,迫不及待打开集邮簿,里面掉出一张信封。
仔细一看,那是1965年各州邮票系列的首日封,“像我爸爸这样的集邮者有个习惯,那就是在首日封写上自己的地址,寄回给自己。”他继续说道:“这一张我父亲寄给哥哥的。”
55年来未开封的信
惊讶的是,它依然密封着,未被打开过,他笑说:“已经55年了!“不好奇里面有什么吗?“我想,理应是资料小册子吧,但我们都不要打开它。”
若然里头有父亲亲笔写的信呢?“也有这个可能。”但他坚持不打开信封的说法,“或许等到父亲不在时,可能会打开吧。”
绕过这个话题,我们聊到父亲的邮票时,他指出最初引起他注意的,是一张我国国父东姑阿都拉曼与老虎同框的邮票,“那是我有记忆的一张邮票。”有的情有独钟不言而喻。
在他成长年代,班上同学几乎人人都有一本集邮簿,林林种种邮票看得眼花缭乱,“当时的我们其实并非特爱邮票,但全部人都在集邮,多少受影响而投入其中。”
周边人的耳濡目染,他也开始收集与老虎有关的邮票,“我喜欢老虎,于是,尝试去寻找老虎的邮票,但因为仍是学生,未有能力专攻这方面的邮票。”
“一般上,专业集邮家专门收集同一类型邮票,我有个信封装了好多老虎邮票,但我不属于认真的那个,过了一阵子后,也把集邮的事放一边了。”
回首其成长路,许多人皆认为他之所以踏足邮票设计,源于集邮的喜好,但他予以否定,说道:“其实不然。”
在大马艺术学院(MIA)平面设计系毕业后,他开始游走在商业广告设计领域,当中有遇到客户是为大马邮政公司(POS Malaysia)设计邮票,但他直言,当时并未引发其兴趣。
直至九十年代末,与友人自立门户后,不论是冥冥中注定,抑或吸引力法则作怪,他最终还是投身到邮票设计行列。
布城主题开启第一页
尔后,我翻开林贵扬办公桌上一本本厚厚的档案夹子,里头收录了其公司从一开始到迄今为大马邮政公司设计过的邮票、小型张与首日封,整齐有序,一目了然。
其中一本的第一页,他说那是他人生中的第一个邮票设计,因而得知他的邮票设计天命始于2001年,“首个承接的案子,设计主题是布城(Putrajaya)。”
他披露,大马邮政公司是通过招标方式筛选合作的设计公司,并邀请设计师呈上设计思路与构图,“一般上,对方会开出主题,但不会细说他们要的内容是什么。”
“所以,身为设计师需要构思设计的核心概念,随后,送出数张设计方案给对方挑选,雀屏中选的那个设计,便会发行。”
“回想当年,布城这个主题很广泛,身为设计师需要决定该把什么东西放进邮票里头。”左思右想之后,他决定把布城的标志性建筑物首相署,以及布城景观作为设计核心。
“拍案决定后,我就到布城进行实地摄影工作,以拍摄想要应用在设计里头的照片。”他指出,这是非常重要的工序,尤其当时布城还很新,也没有太多照片可作参考。
“就算到现在,我也会在开始设计邮票前,前往实地拍摄。”他说,所拍摄的照片除了供参考作用之外,有的邮票设计仍会采用照片作为设计元素。
20年老功臣留迹科技路
不说不知,林贵扬的这个布城邮票设计的启动与完成并不一般,它对大马邮票设计模式有着走在创新时代意义,在这个布城邮票设计个案中,他提出了电脑绘图。
“在电脑化以前,世界各地的邮票设计仍以手作方式进行,意即以传统的拍照或手绘来设计邮票内容,而且邮票的颜色也仅限于单色或双色。”
他再次翻开父亲集邮簿,指着其中一张于1957年8月31日配合马来亚独立日推出面值10仙的邮票,“你瞧,除了是手绘画作,也是单色的。”
“我们是其中一家率先在邮票设计中采用新媒介──电脑绘图的公司,我想,这是受到大马邮政公司青睐的原因吧。”当时,他通过电脑技术完成整个设计,自此将邮票设计带向电脑化时代。
话刚落下,他指向不远处,放置在橱与橱之间的一个泛黄小物体,“那是我拥有的最老旧麦金塔(Macintosh) 电脑,打从千禧年开始就在我公司服务了……”
旧物虽旧,岁月始终带不走它曾为他创造过的新机遇,亦见证过他人生中首张邮票设计的诞生,于是乎,他把它留了下来,怎么也不舍得丢弃。
艺高胆大凸显娘惹刺绣美
近20年来,林贵扬为大马邮政公司设计110款邮票,至于哪个设计经历是最难忘或最具挑战性的,他笑称,每一个邮票设计案子都充满挑战,而他更着重技艺上的创新。
语毕,他马上递过来一张于2015年发行的峇峇娘惹遗产系列中的娘惹可峇雅(nyonya kebaya)刺绣小型张(miniature sheet)。
据维基百科解说,小型张是一种将一套邮票集结在一起的纸类印刷品,一般比单枚邮票还要大,在这个小型张上,艺高胆大的他镶嵌了娘惹传统刺绣法(Sulaman) 的真实织物,非常精美。
他陆续递上这个主题的邮票,那是比小型张提早两年即2013年发行,面值5令吉的同款邮票,“这是一张得奖作品,也是我最难忘的作品之一。”
我国正是凭此邮票设计获得了2013年维也纳国际邮展(WIPA)邮票大奖赛第四名,“它得奖的原因不仅仅来自于设计,同时邮票成功突出主题。”
娘惹可峇雅是娘惹们穿的衣服,其色彩亮丽,当中灵魂所在则是刺绣法和镂空法,而他在这张小小邮票里头,把这项优秀传统文化凸显得淋漓尽致。
在邮票与小型张先后发行之间,2014年也发行了镀铜合22K金烫印而成的邮票,面值50令吉,“有人成功利用此邮票把信从法国寄回来,证明它是可以使用的。”
小小邮票却内藏大意义,邮票的面积非常小,人们甚至无法以肉眼看清楚邮票内的细节,“但邮票印刷的像素要求需要在1000dpi,因此,设计师还是可以将很多东西放进里头。”
“只要利用放大镜来看,还是可以看到很多细节,在设计过程中,我们依然必须考量如何突出主题物。”他说,通常,有了一或两个主要合成物,其他部分则是融入设计元素。
乍听之下,这跟摄影的构图思路是大同小异的,“许多人都不知道,设计邮票需要耗掉多少心思啊!”
设计讲专业珍珠亮如真
谈得兴致勃勃的林贵扬,继续展示让他引以为荣的杰作,此时出现在眼前是配合国家银行于2012年发行第二系列马币(Second Series of Malaysian Currency)而推出的邮票。
他把印有硬币的邮票放在我眼前,然后,要我猜测当中的特别之处,还善解人意地提供了一个小贴士,“与它的印刷技术有关。”
左看右看,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最后还是需要他本人解开谜底,“这是压花烫印啊!”他说,这可能是大马首次使用这种方式来发行钱币邮票。
为了成功取得设计个案,设计师各施其法,各展所长,竞争相当激烈,“我们需要呈上与众不同的设计,创意点子跟技术是构成成败与否的关键要素。”
紧接着,他又递过来一张圆形南洋珍珠(south sea pearl)小型张,中间那颗圆圆的珍珠闪闪发亮,看起来像是真的那样,“这个如假似真的珍珠效果,也是以技术取胜。”
他说,很多人以为珍珠肯定是圆,它其实有其他形状,最典型是圆形,也是最值钱的,这也是为何他每一次开启新设计个案时,都会寻找有关方面的专家进行咨询。
当时,他就找了一家来自沙巴的珍珠养殖场的负责人,从而了解珍珠的成长过程、养殖方法,以及种类等等,“我们都需要这些细节。”
“当人们收集邮票时,就会想要探知每一张邮票背后的故事,包括:它的意义是什么、为何要发行,因此,我们会有一张小册子解释这一切疑问。”
过程中,他亦学习不少,“我们不能只是在网上搜索资料,而是亲身寻找资料根源,对方可能是政府构机或是个人单位,这都需要耗费时间去做研究。”
“所以说呀,每一张邮票的设计都是一种挑战!”对他而言,邮票设计是一个殊荣,“它让我感觉自己可以成为历史的一部分,这就是人生最大成就,也是生命最好的酬报了。”
“这就是为何我依然对邮票设计抱有热情。”他说,人们不会知道邮票是否继续流行,然而,只要它存在,即是历史的一部分。
“这些邮票不只是大马人在收集,而是全世界的人都在收集,当他们都收集了一张我设计的邮票,也就是拥有了我的一片art(heart)!”最后那个字没听清楚,也没打算追问,因为不管是艺术还是心血/心意,那都是他带给世界的最美丽信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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