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个子矮小，还长得一脸稚气，“小孩子”这个词，是我人生中出现的高词频之一。步入大学时，人们常说：“看不出来你读大学了，好像中学生。”我当是赞美。大学毕业后，我读硕士，期间别人说：“我还以为你才刚上大学！就算你说你读中学，我也相信。”我还能很从容、微笑地说谢谢。

到我硕士毕业，还总是有人这么说，我察觉自己的表情开始略显僵硬，只能“呵呵”傻笑。毕业回来，满心期待找工作。我著衬衫，踩著1寸高的高跟鞋到公交车站。那是我第二次到新加坡，人生地不熟。我在兀兰关卡公交车站等巴士，来了一辆，我问大叔：“叔叔，你这辆巴士去南洋女中吗？”

叔叔说不去，还热切地问我：“你去读书吗？”我说：“我去面试。”叔叔提著嗓门：“哦，面试读书啊？”我没好气地回答：“有人去面试读书的吗？当然是面试工作啊！”叔叔的眼珠子快要掉出来了，喊：“小孩子怎么教小孩子啊？”我感觉自己的脸发烫，快速地挥手示意，快步离开。一边走，一边想自己面试的成功率会不会被自己这张脸害惨。

至今，这些话，如影随形，我也找到合适的应对方法和自我调适。我曾经一度很想和别人说心事，于是坦白告诉对方：“其实我长得像小孩子，也是很惨的，比如找工作或者合作，别人第一印像是：‘你可以的吗？’‘哪来的小孩子哦？’会吃亏的，我需要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得到对方的信任，甚至安心。还有哦，我以前就是长这样的脸，看起来很弱，在外面很容易被欺负的。”

八成的人，听到我这么说，都会说：“喂，我（或‘很多人’）要都没有咧！你还嫌啊……”最后，我找到了一个完美答案：“哈哈，是啊，就样子比较幼稚。”不需要炫耀说：“是啊，我就是长得这样‘小’”“我就是长得这么年轻”，也不需要和别人尝试说太多心底话。反正，没有人会真的在乎你的困扰，反倒是成全了陌生的彼此一个很好的“社交开场白”。

2021年，我就是37岁了，尽管如过去，在发型、化妆、服装上下功夫，我知道还是会有人说我“样子很小”“很像学生”，在职场上，这样的我，显得“很没样子”。只要合作方是初次见面，在我还没掏名片出来交到对方手上以前，我大概是最黯淡、不起眼的，“学生样”的路人甲，就好像一个乱入的小孩，出现在大人们的圈子里，直到递出名片介绍自己，才能让大家释疑。

当然，也有人的第一反应是：“这么小就是博士了。”我就顺著这个脉络说：“哈哈，我不小了，36了，只是长得比较幼稚，谢谢、谢谢。”化解一场尴尬。

前些时候，同事问我：“你有感觉到那个人对你说的话看你的眼神有点瞧不起你吗？因为我在想：你是听不懂，还是EQ那么高？我观察你的眼神表情，完全没有一点变化或受影响。”我说：“这是我最习以为常的画面，最熟悉的味道，在这种氛围里，我其实很习惯，很自在。”

不管这张脸，带给我多少好处，或者带给我多少困扰，我都接受。因为我相信，只要我们有机会一起交流，一起做事，你会看见，我的大人魅力。

编辑：吴鑫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