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年前，我刚回国，还没有决定要怎么养活自己之前，有位长辈开车带我去认识某个食品相关小公司的老板，据说他们想找营养师。简短寒暄后，那老板一边抽著烟，一边问我：“怎样抽烟的伤害最小？”没错，就在他的办公室，他就这样点起烟，抽起来。

我给了他一个礼貌又不失尴尬的微笑：“若想把伤害降到最低，最好的情况当然是戒烟咯！”

“戒烟，什么时候开始都不迟。”

“戒烟一个礼拜后，身体就会发现非常明显的进步了。”

“就算是老烟枪也适用哟！”

他给了我一个“huh？what are you talking about？”的眼神，从他两指之间深抽一口：“诶，我问你，营养师，抽卷烟，是不是比较好？伤害比较小？因为卷烟用的烟草比较纯。”说话间，白色的烟雾从他的齿间喷发，直扑我的面门。

没错，他就是抽卷烟的，每条卷烟都是他精心卷起，再用口水粘合的。他就是这样在我们面前准备他的卷烟，可能为表礼貌，他还有问我们要不要。我当然知道他想听的是卷烟比较好、卷烟伤害比较小、卷烟用的烟草比较纯，没有杂质。最好是还有vitamin A到Z，可以从他抽烟的过程中被吸收，达到强身健体、强筋健骨的功效等。人在问你问题之前，心中常常已经早就有了自己的答案，他只是希望你帮他讲出来。

可惜，我过不了自己那一关。吸了一口他的二手烟，我说：“其实差不多，虽然你买的烟草可能比市售香烟含有更少的添加剂，但伤害是差不多的。这就好像我做著一百万的买卖，想著十块钱的回扣的感觉。”一边说著，我的心儿怦怦跳，我还是会怕被打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会面很快结束。回去的路上，长辈“教育”了我一番，给我讲述讨老板欢心的重要性、为五斗米折腰和要给人面子的道理等。然后从此再也没找过我。没有找到工作，我潦倒了多半年时间。最后因缘际会下开始了网上教育的事业一直到现在。就在前不久，我听说那家公司因为疫情倒闭。该名老板患上了肺癌，现正治疗中，让我想起了这段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