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意善:方叔 | 中國報 China Pr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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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意善:方叔

    方叔是我在抽中美国移民抽签,回乡前最后工作餐馆的老板,他不太爱说话,尤其不提他移民来美的经历,我在他的脸上看到的尽是沧桑。有次他接我回餐馆,在车上我问他:方叔,你当年是如何来美国的!他以台山腔广东话回答:怎来?坐船来啰。后来我从方叔的女儿丽莎口中知道,他确确实实是坐船来,而且是独自一人远渡重洋到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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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叔有一对儿女,都是妻子和前夫所生,丽莎在读大学,哥哥已毕业从事工程师的工作。我在方叔的餐馆工作数周,只见过方太一次,哪次是一对儿女戴她到餐馆的,记得他们进入餐馆后,方叔对我说:叫方姨啦,我叫了一声,年龄明显比方叔年轻的方姨回话:喔,你就是阿林。

    那时我到举目无亲的纽约只有数月,对方叔这样介绍方姨,感到特别的温馨,感觉方叔不把我当成外人。后来丽莎告诉我,方叔虽然是兄妹俩的继父,但他很疼爱两人。在70,80年代,有不少独自到美的老侨有了自己生意后,在婚姻介绍所仲介下,和没有身份的女子结婚,以为对方申办绿卡换来一个伴侣。这样的婚姻有时没有两全其美的结局,一些老侨遇人不淑被骗走毕生储蓄时有所闻。我始终不知道方叔和方姨是不是这么认识的。

    方叔身材不高,只有5呎左右,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和他相处数周后发现他是1970,80年代纽约唐人街典型的老移民,拚死拚活苦干就为了存下钱购买自己的餐馆,好像有了自己的餐馆才在异乡看到了成就。方叔餐馆在黑人区,经常被黑人欺凌,长期被欺下他已练得钢铁之身,百毒不侵。

    美国国庆是每年7月4日,由于正值盛夏,那是亲朋好友聚聚一堂,在住家后院烧烤的节庆。那一年国庆,方叔决定将餐馆关闭一天,前一晚打烊前,方叔说:明天餐馆不开,你有什么地方去吗,没有我就做饭给你吃!我听后说:好!


    翌日中午,方叔接我到了他的家,餐桌上摆了几道菜,却不见其他人。我俩一老一少入座后,方叔介绍了桌上一道炒饭,说是台山名菜黄鳝饭。吃了饭后,他大概也想到我心思,就说,方姨他们去了长岛亲戚的家。我看到眼前一个孤独的老人,就只能回了一句:哦!

    后来成功接到移民抽签抽中的信件后,我告诉方叔时,感觉他语气中没有特别为我开心,他说,美国有什么好呢,生活很苦呀!我听后心中是一阵悲戚,轻轻一句苦却是一名老华侨对异乡生活凄楚的感言。

    自己取得移民签证重返美国后,一次和方叔在茶楼饮茶,我对他说:方叔,我以前在马来西亚是记者,在纽约当记者不知难不难?我想去当记者。他回话:在美国靠劳力赚钱最实在,有钱了就自己做些生意,人人都是这样发达的,做文职饿不死吃不饱,没前途的!我不听老人言,在餐馆工作一年后就在异乡重操了旧业,当上了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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