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咏强：为什么一宗学生坠楼案会在中国掀起巨浪？

2021年5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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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节当天，中国四川成都发生了一件坠楼案，就在谣言的推波助澜下，成为了挑起矛盾、撕裂社会的工具，现实里，在流动网络时代、流言满天飞的日子，无风的确可能掀起巨浪。

成都49中的17岁高二男生林唯麒，当天和妈妈分别后两小时在校坠楼身亡，整个案件一度被炒作为疑点重重、真相被掩饰：一个好好的孩子怎么会跳楼自杀？家长到底有没有看到关键的监控？校方处理此事的时候，到底有没有“掩饰什么”？

事发后，学校紧急组织人手，辩认死者身份，找到班主任老师查询到死者家人电话并报警。经警方现场勘验、走访调查及观看监控视频后，确认排除刑事案件。案发后警方第一时间封存了关键证据监控视频，并于次日向学校老师、死者父亲、亲友和律师确认，该段过程均有视频记录。

有人故意推波助澜

然而，微博上却很快出现了一个未经认证、自称是死者母亲的帐号，发文称没有看到事发视频，随后就出现以《中学生从楼道坠落死亡，唯独事发那段没监控》为题进行炒作的新闻，于是，一宗个人的悲剧被炒作成为全民的悲剧事件。大量的媒体及网络不遗余力地炒作热度和流量，连续设置了多个话题并推上热搜榜外，还特意将类似的事件再次发上网，暗示网友当中可能有猫腻，这种煽动会出现怎样的效果？大量网民信以为真，在网上各种谩骂、质疑和煽动，向学校、警方、甚至政府发出攻击。

异乎寻常的炒作量开始显现背后有故意推波助澜的力量。

5月11日晚上在成都49中门口，一群身份不明者全部举着白色康乃馨的花，整齐划一喊着“真相”、“真相”的口号，现场还有外地记者，拍摄了大量高清照片和视频上传网络，凤凰卫视主持人也在微博上发了视频，然而立即被发现：这些都并非当地人，那谁让他们千山万水来“趁热闹”？一宗学生坠楼事件，缘何能惊动国家级主流媒体一再报道评论？把个人的悲剧推成煽动性的热门话题有怎样的效果？在成都的街头一群连四川话都不会的人在喊什么？警察维持秩序时，为何最老土的手法：“警察打人了”又来了？

孩子的尊严没了

最后警方公布监控视频完整还原了这名十几岁少年生命最后几分钟的全过程，但也让全世界都目睹了这个少年自杀的现实，都知道这名十几岁少年割腕跳楼自杀，也知道了一些本来不该公开的隐私，比如说他给一个女同学写过信，他之前在社交媒体上写过一些情绪低落的话语，为了回应汹涌的舆论逼问，这些本该属于少年的隐私都曝光了。“喊着要真相的人，把监控逼出来了，但孩子最后的尊严也没了！”有关的、无关的，所有抱着同情心去关注事件的人们都成了悲剧中的输家；只有那些想炒热度、激起民愤、煽动情绪的，赢了。

激起民愤煽动情绪

也许有人会怀疑为什么一开始不把事情说得这么清楚，非得谣言出来之后才说不可呢？调查需要时间、公布消息需要证据；造谣却不需要。从事发到正式调查结果出炉，官方花了了两天、再用了两天整理视频，而在这段时间内，多少谣言早已出笼。因为造谣只需要一个键盘，不需要花多少时间。

以往讯息传递要倚靠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又或者通过为数不多的传媒载体，散播谣言可以说是“权贵集团”的私有工具，当地政府也更容易掌控。但是在网络年代，讯息传递速度飞快，而且科网企业的生态完全建基于流量，这也形成了一个先天性缺陷，网媒会非常热衷于“热搜”、“热话”。如果能够掌握社交媒体，借题发挥来操纵舆情走向，就成为施行阴谋诡计最有效的手段。这个时代，谣言绝不止于智者，所以“藉事、惹事、搞事、闹事”的行动，变得太容易、也太廉价了。

最可恶的，还有利用谣言来掀动社会情绪、制造破坏、令社会失去安宁和秩序，带来更巨大的损害。2019年香港黑暴期间就经历过可怕的谣言社会，市民都被迫生活在各种真与假的社会暴力和网络暴力之下；一宗15？少女坠海身亡的不幸事件，同样在网上被编造出大量谣言，说她在死前遭受袭击、是“被警方杀死后抛尸”，甚至在其母亲出面澄清，死因庭列出更多的证据后，谣言仍然继续传播。

这些事件当中，就连“吃瓜群众”同样不自觉地被谣言裹挟，成为别有用心者用来绑架舆论的工具，由“没有阴谋”变成了“阴谋的一部分”，更是莫大的悲哀。

当然，也有人认为这只是突发事件，不久就平静下来，然而真实的发展可能远超人们的想像。2014年初的乌克兰，被雇用的武装狙击手趁着抗争活动的混乱场面，把反政府示威者和军警都杀了一遍，成为了今天的分裂割据、武装对抗的序幕。然而，乌克兰人会记得仅仅在事发前一年，2013年，许多基辅的青年只收了相等于7美元的200尼亚 (Hryvnia)，就在示威现场“和平地”坐半天、还和警察们闲话家常，却又何曾想到会经？8年灾难的日子，眼前正陷入内战边缘？

制造不安成为套路

一方面，这应该是个“宁可信其无”的时代，对任何论述也要怀疑、要仔细分析。以往，我们总倾向相信世事大都是潜移默化的理性发展，会把背后是否真有“无形之手”把事情推向更严重和混乱的方向，视之为“阴谋论”。另一方面，但当这种无形的影响力反覆出现时，就不能不倒反过来，要研究“否定阴谋论”这种看法，本身是否就是刻意炮制的意识形态陷阱？将所有提醒人们要对撕裂社会、损害正常发展的暗战手段，和保持警惕的推测和行动，统统斥之为“阴谋论”，令许多人为了避免被视为“不理智的猜测者”，自动放弃了从敌情意识来思考问题的各种可能性。

这是否等于鼓吹“阴谋论”？被推翻的政权自有其取死之道。但现实是利用突发社会问题来煽动情绪、制造不安，攻击当地领导人，已经成为全球搞事的套路，目的是动摇当地的权力机构、惹起人民质疑，在日积月累的事件后、政府的声望不断下跌，最终无法维持，被逼下台、又或只能选择接受交换条件、受制于美国霸权。

然而，美国也逃避不了“惹火烧身”，所以出现冲击国会、全国种族暴乱等动荡局面。要倚靠强大的军警力量，利用政党轮替长期对民众洗脑，刺激内部矛盾、强调个人化来削弱组织能力，但是，这也直接造成美国政府长期低支持度的后遗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