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游自在◢理工男成金牌制琴师 从前快,如今慢 只为刻一把琴 | 中國報 China Pr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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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字游自在◢理工男成金牌制琴师 从前快,如今慢 只为刻一把琴

    从前他是讲求速度的电脑系理工男,也是追求快捷的面厂继承者,直至在生命转角处偶遇传统制琴工艺后,完全颠覆了他做人的姿态、谋事的心态。11年前开始慢下来的他,从此只做好一件事,那就是精雕细刻一把把更完美的提琴,这个五月天恰是他完成人生第一把提琴的10周年。陈振盛,大马首个在国际制琴赛中“穿”金“戴”银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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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振盛与琴同行始于童年,“父母安排上钢琴课,我不排斥,后来也考到五六级。”步入青春期,他爱运动更胜于钢琴,把琴课停了,这一停,他便不再是坐在钢琴前的那个男生了。

    大学选修电脑科学系,毕业后,他加入家族经营的面厂做管理工作,表面上看似理工男一名,但其实,琴音未曾从他心中离开,“我特别喜欢看孩子学音乐的样子。”

    制琴是否是陈振盛一辈子的工作,他不假思索回说:“肯定是。”他也很肯定自己会做到老去为止。

    他有感无力精进钢琴,也自觉忙于家族生意难再接触钢琴,2008年,他索性开一家音乐学院,让孩子们学钢琴也上课,他笑言,此举纯粹满足个人意愿。

    两年后,他为了物色好琴而特地前往中国(上海)国际乐器展,“听闻,那是世界最大的乐器展。”展会上,他不仅接触,还惊觉这个乐器价格落差之大。


    “一把的价格可以低至200人民币,也可以高到20万人民币,在这之前,我并不晓得可以这么贵的。”好奇心驱使他去找出个中原因。

    精心雕刻而成的琴头。

    经过了解,他察觉里头涉及传统手工制提琴,进而留意到提琴制作艺术,“从不知道,现在还有人沿用几百年前的方法来制作提琴。”这个发现大开了他的眼界。

    回马后,他花好多时间在网络上大量阅读,再进行研究和探讨,进而了解了制琴的每一道工序,还有个人制作跟出自工作室、工厂的提琴的不同点。

    他指出,三种制琴形式都能出好琴,然而,个人制作却是属于艺术家作品,提琴之一体性较高,也极具个人与艺术风格,出现好琴的几率最高,“好琴意即声音温润且容易操控。”

    十年磨一剑!2011年的五月天,陈振盛在韩兆生引导下,完成人生中第一把提琴。

    真正令他体验大开眼界的是,从上海回马后的两个月,他又飞到了北京韩兆生的工作室,那是他首次见识到个人制琴工作室长什么模样,“太震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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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个机械化的年代,怎么还会有人独自坐在工作室里,慢慢地把提琴刻出来呢?”看在他的眼里,这件制琴的事非常神奇且富有意思。

    “韩老师是一个安静话不多的人,一旦聊到制琴的事,他便滔滔不绝了。”两天相处下来,他从两人对话中,撷取相当多的知识,“他制的琴更是无法挑剔。”

    “我抱了一把琴回来。”原先,他只想用它来镇馆,也顺道研究对方的提琴,“不久后,基于天气的落差,以致提琴意外地开胶,需要立刻修复。”3个月后,他再度飞赴北京。

    “由于需时10天修补和补漆,我也在那儿暂待了下来。”期间,他天天往韩老师工作室钻,也顺势修了一些琴马和音柱,“殊不知,动了刀,碰了木之后,情感一发不可收拾。”

    “我就这样莫名地爱上了手作。”但其实,细想之下也不是没有前因,“我从小就喜欢动手,总是把汽车模型拆解,中学时的生活技能课,更是我一生最喜欢的科目。”

    10天在北京做的那丁点东西,完全满足不了其欲望,回国后更是陷入朝思暮想的状态,“我要做一把琴”成了他渴望的心声,“我觉得,自己有能力也很喜欢。”

    在人生前30年里,他不懂制琴工艺的存在,直至遇到韩老师为止,他下定决心又再次飞往北京,“在那里待了1个月,每天从早上9时做到下午5时,只为了完成一把琴。”就这样,他与韩兆生正式结为师徒关系。

    至深忘了累!

    在制作任何一把大、中及时,陈振盛解释,它都离不开5道工序,即是挑选木料、雕刻、组装、油漆,以及装备,“我所采用的面、背板都是由欧洲进口的。”

    “一般上,提琴主体结构会用到3种木料,面板采用杉木,侧板和背板采用枫木,指板则是采用实心黑檀木,至于配件则可以采用各种木料。”

    他说,其工作室里所收藏的木头足够他未来10年的使用,在挑选好木块后,随即进入到占据七八十巴仙时间的雕刻工序了,“大家所看到的提琴形状都是雕刻出来的。”

    他指出,在全部工序里,最大挑战是集中力,以雕刻为例,“我只能去掉木头,却不能补回去,所以,无论如何不能出错,若是下手太狠的话,即会过薄,那块木板就作废了。”

    每一次刀起刀落之间,他都要高度集中力,“这的确是很耗神的事情。”在完成雕刻后,就是组装,接着是油漆,“我会用到油性漆和酒精漆两种漆。”

    他说,油性漆需要涂上七、八层,酒精漆则起码要涂上30遍甚至是50遍以上,“一般来说,我的全新琴采用油性漆,仿古琴则是两种漆都有可能用到。”

    他补充,提琴面板上所呈现的效果,都是不断补漆补出来的,工序相当繁复。他也提及手工制作一把大提琴需时4个月,中和则是一两个月时间,

    曾有过7年时间,他每天从早上7 时开始埋首伏案制琴到晚上10时,把所有心力投入到提琴制作,使得他再也无法继续打理家族生意,也把音乐学院交给搭档管理。

    “我就只做一件事,那就是制琴。”他不仅不知累,还越做越爱,“这是一个机遇,一旦碰上了完全属于自己的东西,自然竭尽所能把它做到最好。”“琴”到深处自然用情至深。

    在意大利领奖后,陈振盛与制琴名家贝童留下合影。
    追随意大利制琴师詹卢卡(中)制作仿古琴。

    仿古磨掉棱角刻痕沧桑

    拜韩兆生为师后,陈振盛后来再遇上两位制琴伯乐,即是法国的贝童伊夫德利尔(Bertrand-Yves Delisle)和意大利的詹卢卡蒙特内哥罗(Gianluca Montenegro)。

    “我遇到的都是老好人。”他跟贝童在2011年上海国际乐器展初识,翌年,对方便自费前来吉隆坡避暑兼开办制琴工作坊,随后,贝童年年都跟吉隆坡有约。

    “老师一来就待上1个月,当然不错失良机大学特学,我就像海绵般汲取他的绝活。”他在韩老师与贝童老师身上看到了异同点。

    “两人的制琴精神毋庸置疑,但是,韩老师是以传统为基础,追求细腻艺术的匠人;贝童老师则是艺高人胆大,不断追求突破性创作。”幸运的他吸收着东西方名家的精华。

    为了身藏多把刀,他于2016年特地飞赴意大利古都佛罗伦萨(Florence)追随詹卢卡老师,“全世界都有出好琴,只不过,意大利拥有400年制琴工艺遗产。”

    陈振盛所制作的全新琴(上)与仿古琴在外观与色泽上的不同。

    在那里,他学习仿古琴制作工艺,“许多人爱上仿古琴,纯粹是为了追求外观上的享受。”他娓娓道来仿古琴制作的巧妙,“老琴必会有磕磕碰碰的样子,不可能完美。”

    “因此,必须把提琴的棱棱角角去掉,并且刻意制作刮痕,只为了让其外貌要看起来像老琴。”他指出,通过油漆也能增加新制琴的陈年味道。

    “这是非常难的技艺。”但他坦言,哪怕做得再好也不可能接近真正的老琴,“我们无法把数百年的风霜,浓缩并复制在数个月的制琴过程当中。”

    他直言,仿古琴的外观可以做到相似,但是,它缺少了一个元素,那就是岁月。“俗语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全新琴也好,仿古琴也罢,他都在所爱“琴”海里爱得无法自拔。

    陈振盛说,提琴的弧度都是一刀一铲雕刻出来的。

    赛会中自我精进

    2019年,在意大利举行的第10届国际提琴制作比赛中,陈振盛在非职业组别中,荣获中提琴金奖及金奖,使得“马来西亚”的名字破天荒出现在榜单上。

    去年年初,他再次奏起凯歌,在欧洲马尔他(Malta)国际提琴制作比赛中获得大提琴银奖,在在向人们证明他在大中制作皆有出色表现,也是多年东征西伐后尝到的甜头。

    他回想那些年自己对制琴比赛的偏见,“我一直都不相信比赛,因为制琴是一门艺术,既然如此,人们又如何能为艺术打分呢?”个人执着使得他在2015年以前都不曾参赛。

    后来,其制琴事业走到低潮期,“说白了,大家都觉得外国的月亮比较圆。”现实的残酷导致他不得不重新思考,“为了验证自己的制琴程度处于哪个程度,我决定参加比赛。”

    在高手如云的大型比赛中,“我到底在哪里?”他总共参加了七八个大大小小比赛,“就这样慢慢地爬……”在意大利获奖之前,他屡战屡败,曾经灰心却不放弃,“毕竟拿奖是需要运气的。”

    他后来发现参赛是一件挺好玩的事,“赛会中,有机会亲睹其他参赛者的作品,并从中学习,往往会有‘原来可以做到这样’的发现,回国以后,再设法朝那个方向去精进自己。”

    前年以“辉煌条纹”(Jalur Gemilang)和“我的国家”(Negara Ku)的中获双金加持后,他认为,总算给过去一直支持他的家人、朋友有一个交代了。走出去世界就在眼前,说的正是他转念后的结果。

    制琴所需的林林总总工具,传递着手作的暖度。

    没有最完美,只有更完美

    天下所有出色琴匠都在技艺中安于孤独,享受孤独,坚守孤独,陈振盛亦然,他表示享受孤独过程中的宁静,“那时间与空间都实实在在属于自己的。”

    “从木头到上弦为止,前期作业都是非常安静的。”他也不会知道新制的琴将会发出怎样的声音,惟有在安静画面里想像,并且朝着他要的方向做出提琴的音色。

    他如是形容为提琴上弦线发出声音的刹那,“它的感动程度犹如听到新生儿哇哇大哭时一模一样。”这一切都是独自在面对和经历,但他享受其中,也乐在其中。

    自10年前制作出第一把琴后,近日,他正在完成第50把提琴了,“有大提琴,也有中。”十年磨一剑的过程中,他又有了新发现。

    他跟师父韩兆生乃至所有都有同感,那就是下一把琴会做得更好,“永远都没有最完美,只有更完美,我们都在追求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东西。”

    这些年间,他每制作一把琴时,无论是在方法或是构造方面皆有新发现,这也使得每一把琴都会呈现不同面貌。

    在完成一把琴后,不论这把琴最终落在音乐家抑或学生的手中,身为的他,最期待的是,这把琴跟拉琴者是否一起成长,“这是我比较喜欢看到的结果。”

    他的提琴陪伴拉琴者成长,他这个何尝不也因为提琴而有了做人谋事的长进,“我的脾气变好了。”他坦言,向来都很自大,总觉得自己没有学不会的事情。

    直至制作提琴后,他变得很谦卑了,制琴世界的浩瀚博大让他觉得永在学习中,“以前觉得不耻下问是件困难的事情,总认为即使自己摸索,也能做得比别人好。”

    提琴颠覆其固有做人姿态,“我会厚着脸皮去问大师或评审,直至他们赶我走为止。”不问不知,一问之下,方知制琴天下之大,燃起了他强烈的求知欲,只要琴在情必长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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