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和:这是如此美好的一天 | 中國報 China Pr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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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德和:这是如此美好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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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懂得如何说故事,一个蜡笔画成的红色四方形和一个蓝色圆形的苦恋也能让戏院里的观众泪流满面。”美国动画家唐赫兹菲尔特(Don Hertzfeldt )在接受纽约时报采访时这样说道。说到今天的动画,它们都是如此精致夺目,三维的表面是如此光滑无瑕,人物的皮肤即使在放大镜下看,每根毛发都精细入微,然而,当我看了《这是如此美好的一天》(It’s Such a Beautiful Day)这部关于一个火柴人比尔一生的动画,我想唐说的对,这是一部实验性的,剧情光怪陆离,黑色幽默的怪片,但是一部看完后很可能赋予你人生观一个新面向的怪片。

    电影中的黑色幽默与其说是风格表现,不如说是对角色沉重的存在焦虑的一种喜剧性调剂。由唐本人作第三人称叙事者,叙述戏中角色的内心思绪,我们能了解到比尔对存在、时间、记忆和人类情感方面的种种奇想和哲思。

    比尔火柴人生活的周遭是由很简单的线条组成,而我们观众则像透过一个钥匙孔窥视著他。比尔有遗传性精神病,其实整部电影可以说是目睹比尔一步一步走向失智的纪录片,他支离破碎的记忆、耐人寻味, 堪称林奇式(Lynchian)的噩梦和梦境,像万花筒般,混合起一个时而迷人,时而骇人但又无比动人的现实生活,让观众透过他失序的脑电波所感受到的世界,来反映,来怀疑,最后省思我们自身的生命。

    比尔的日常是一种大家共有或相似的经验, 像有一幕,他在街上遇见相识但不熟络的人迎面而来,在一番愚拙而尴尬的问候后(过程中脚步完全没有停下),双方向著反方向,从此在这辈子把对方完全忘却。然后他坐在长椅上,望著一根挂在柱子上,被风吹得飘飘荡的破袋子,同时吸允著口腔里一个溃疡的血液。他意识到他把一生的时间都花在许多无意识的,仪式性的动作中,如回家后把钥匙放在同一个地方、打扫、洗刷、泡咖啡等,但他也发现这才是构筑起他人生的主要部分,那些不在这范围内的,反而是不寻常的部分。


    追溯比尔的家族历史,他的母亲,外婆,祖母和曾祖母都在人生某阶段失心疯,祖母那代还全都是宿命性地被火车撞死的(这里其实是全片最好笑的部分)。他母亲去世后,他才从一些文件中得知他的出生是不被鼓励的,但他也发现,在他童年时期,精神不稳定的母亲如何在纸上不断练习写“我为你感到骄傲”几个字,好在他的午餐字条上留下美丽的字体。

    “嗅起来像尘埃和月光”,渐渐失智的比尔幻想著躺在临终病床老迈的自己,含糊不清地,尝试向一张张不熟悉的亲人面前透露死亡的真相,他喜欢胡思乱想这些东西,他还真以为他会以老死的方式离开,不过当医生告知他将不久人世时,他的外在世界才顿时由黑白转变成色彩。最后,留不住记忆的他寻找到了当年抛妻弃子的父亲。

    在安老院里,他原谅了一个既亲密又陌生的人的伤害,“两人不清楚为何他们会在那里,也不清楚对方是何人,不过他们还是坐在一起,看了电视上播著的游戏节目。临走时,比尔觉得他要说一些美丽的话语,他说:“你被原谅了。”

    然而,他也不明白为何他会说出这句话,不过老人已经开始流泪,而从此以后,他们就没有再见过对方了。”。最后比尔死了,又或许没死,又或许他虽死犹生。电影最后的五分钟,可能比任何一部皮克斯电影都来的深刻感人。没有精致的动画,只有一个有灵魂的火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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