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必须声明，政治人物并非皆庸才恶人。我和几位有些私交，都是我敬重的朋友，疫情肆虐还得奔忙助人，那是在冒生命危险服务了。我要谈的是另一类，却不是要批判他们的作为。人都是多面的，我好奇的是为什么我们都只看见他们恶劣一面？难道没有其他吗？

就拿大家常拿来开玩笑的对象为例吧，执业二十年的医生不可能没做过半件好事，为什么大家给他的只有劣评呢？最主要的理由是──套在他们身上的标签是“政治人物”，形象建立一开始就得从负数做起。

幽默是一种手段

理智上来看，政治人物也不过是一种身分、工作，但自古以来政治就与权斗贪腐脱不了关系，就算是圣人也好，一踏入这个圈子就得从贱人开始证明自己，只要有一丁点小过，就算是随地吐痰也好，就给大众印证了刻板印象：“呐呐呐，都说政治人物就是这样脏的啦！”

那么要怎样才能打破刻板印象呢？打破是不可能的，但有技巧能缓解。1991年黎明在华东赈灾活动中演唱时不慎走音。惹来冷嘲热讽，形象大受破坏。可是，黎明并没有败下来。记得在某部电影中有这么一幕，黎明一边哼唱一边炒菜，忽然走音，他左顾右盼无人，继续唱歌，十分搞笑。

此后黎明不止一次如此自嘲，能自嘲，等于夺取别人手中的弹药，也就没法再攻击了。你想像一下，如果阿汉峇峇能拿自己来开玩笑，敢敢用温水、西班牙苍蝇做梗，你对他的观感会产生怎样的变化？大方承认自己不足，负面印象就会化解大半。

但是，我国政治人物中几乎没人能做到自嘲，是不是因为都自视过高，不容旁人指摘呢？吉打州务大臣沙努西乱开玩笑伤害冠病受害者的感受，警方对付的却是批评者。正是这种态度叫大家都觉得政治人物乞人憎，一点也不明智。

看英国首相约翰逊的照片，你很难不注意到他的乱发，你可知道他是故意的？每逢上镜前他都会刻意拨乱头发，制造傻大叔的卡通形象。这有什么用呢？有一回他失言讥讽穆斯林女性的穿着，说了些十分不体面的话，记者聚集在他家门外准备以尖锐的问题招呼他了，谁知他蓬头散发、T恤短裤地走出来请大伙喝茶，三言两语就化解了所有人的敌意。

我国政治人物没几个能有这样的幽默感和手段──幽默也是一种手段，我想应该庆幸，说到底谁也不希望他们高明起来懂得掩饰劣行。我倒不担心政客能学会英相和黎明的段数，因为幽默他们学不来，这需要学识和修养；自嘲学不来，那需要根本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