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箱的故事》小曼;声音朗读、旁白:小曼;编辑、后制:吴鑫霖
自廿四节令鼓被编入华小课文后,这是小曼第二次出现在课本中。他自然感到高兴,认为近日课本渐多收录马华文学是件好事,能透过课本几乎强制性地让学生接触马华文学作品与作家。小曼说:“以前,我们念书会记得唐诗宋词的大家,或近代林觉民的《与妻诀别书》,对马华文学的作者却似乎毫无印象。这个趋势慢慢地改善了……”
小曼被收入中三华文课本的《皮箱的故事》写于小曼初入诗坛不久后,纪念先父漂洋过海的一生。他坦言,当时对写诗的格式还不太熟悉,“用的手法有很多断句,只是按照某一个格式”。诗中反覆使用一些词组或相似的句子,比如每一节都以“梦里”二字衔接有关故乡的景象或情况,或都出现“……岁的眼……的方向”。然而,字句按照工整的结构编排,层层递进地在读者眼前播映一个异乡人在不同年龄阶段所吟诵的乡愁哀歌。
那年岁末大扫除,小曼正抹擦先父几度过洋的唯一随身物——牛皮箱。“打开来,皮箱里有我哥哥给父亲画的铅笔肖像等等的东西。母亲告诉我,其实父亲只用过这口皮箱一次,大多数都是借给回乡的乡亲。”没能再一次领着皮箱跨到南中国海的另一端,是父亲最后的遗憾。临终前,父亲眼角淌的那“一滴南中国海最后的泪”,仍烙印在小曼的心上。为还父亲遗愿,他十分愿意将那口皮箱送到潮州的博物馆或文物馆。但机缘迄今未到,皮箱便暂居新山华人历史文物馆。

自廿四节令鼓被编入华小课文后,这是小曼第二次出现在课本中。他自然感到高兴,认为近日课本渐多收录马华文学是件好事,能透过课本几乎强制性地让学生接触马华文学作品与作家。“以前,我们念书会记得唐诗宋词的大家,或近代林觉民的《与妻诀别书》,对马华文学的作者却似乎毫无印象。这个趋势慢慢地改变了。中小学课本能够收录马华作家及更符合马来西亚国情的内容,对鼓励马华作家的创作也是非常好的。”
借新山游神复兴潮州庙会
相对于诗人或创作者身分,小曼曾在文学活动上表示自己更多是一名“搞活动的人”。当初,他受惠潮州马潮联会的助学金,认为自己完成学业后应回到会馆参与活动做回馈。于是,他参与乡团潮州会馆,和乡联青一起推动青年活动。
1986年,他在乡联青的会议上提议将乡团各别办的中秋月光会集合起来,最终办成新山中秋园游会,尔后马不停蹄地忙碌数十年至今。今年,他也无心插柳地策划了潮州方言网上清谈节目《厝边头尾世界阔》。
问及小曼为何始终在文化活动上保持“发烧”的状态,“点燃放火”得不亦乐乎,他先是大笑,随后的回答简单真挚。“如果我能够做一些事情,为文化点燃创意的火把,何乐而不为呢?”

小曼自小爱看新山游神,但在2007年前,游神的认知度大都局限在柔佛州内。黄巧力导演所拍摄的《扎根》文化纪录片系列,让游神第一次从报章入驻电视,人与神狂欢的嘉年华味立刻传遍马来西亚。“黄巧力后来和我成为好朋友,我要求他把游神剪辑成8分钟。同年,我们把影片带到中国潮州去,引动潮州电视台来马来西亚拍了1个月的纪录片。游神的盛况在潮州播出,影响潮州复办禁止64年的游神庙会。”提到发扬推广本地文化,再把传统民俗带回文化祖乡进而刺激复兴,小曼仍难掩喜悦之情。诚然,既然由此获得成就感与满足,为何不为?
搞创意的人就像“点子接着剂”
欲为文化点燃创意火把,火源即是跳脱活动框架。“我比较习惯将一个活动的元素和其他元素相结合,以产生某种质变或升华的可能性。这或许和我在企业工作方面有关。我在公司必须管理性质不同的部门,比如人事、物流、财务、采购、电脑系统。为了把工作做好,这些不同功能板块的部门必须贯穿起来。所以在搞活动上,我会把很多企业的手法带进来。”他认为,自己办活动的方式类似于日本著名设计师——水野学所说的“点子接着剂”,搞创意的人正是把不相关的创意碎片接着起来。
最显著的文化创意概念实例,无疑是廿四节令鼓。这项鼓艺表演结合了毫不相关的三种元素——二十四节气、书法、南师单皮鼓,质变升华为这片赤道土地上的独特文化遗产。至于文学与创意的结合,小曼亦聊起他的突发奇想:“槟城自从有壁画后,马来西亚各地都画壁画。我在想,什么时候壁画艺术家也能把现代诗写在车来人往的公共地方。这需要一些人开始去做,像新加坡、香港、台湾都有所谓文学走向街头的事迹。”
梳理岁月文档
年过耳顺、临近古稀的小曼在文化活动上依旧活跃,诗集出版就已暌违6年。对此,他笑言:“最近真的没有写诗。”实际上,2015年出版的《小曼诗藏》也是多年以来收“藏”库存的结集。他认为,写诗需要将自己置放在非常特殊的情境中,譬如旅游或是受到巨大的冲击,好似临崖的特别感觉。“我曾经有个经验,当时在云顶和朋友喝了酒,坐在路灯下,一个晚上就写了9首诗。”兴许是现下生活实在忙碌,他无暇抽身寻到写诗的感觉。
近期,他较侧重于梳理自己的岁月文档——做过的事情、写过的文章、画过的漫话,尤其是专栏文章。2002年出版的《文化第一方程式》多收录他于《南洋商报》及《星洲日报》的专栏文章,之后从2003年起为《联合早报》所撰的则皆没出版过。这些文章或许可以梳理成几个范围。一、新山的人和物,涵括他对新山文化的感情与参与,比如文化街、游神、历史文物馆。二、他在文化上与人的交往及做过的事情。三、他的潮州元素,包含在马的潮州文化及他对祖乡家族的情感。
他想将以上几个范围划分成不同的专辑出版,唯这构思还未敲板定案。“这些出版对我自己的满足,甚于市场接受度的考量。”然而,他随即说到市场的反应对自己来说也不太重要。这大概就是小曼年近七十而“从心所欲”,也可能与他在访问尾声所提及的潮州人“谦卑”的满足感有关。
“家己”的潮州瘾
在三个范畴中,小曼尤其强调潮州元素的重要性。近日,他接受中国《南方日报》采访,聊及海外潮州人和原乡的关系时有所感触,想到自己的潮州元素可大略梳理成几个阶段。
一、童年的祖乡想像。如斯的想像从母亲口中的家乡风物与乡音歌谣,和留在故乡的哥哥之侨批来往中建构而来。这个阶段大概维持到哥哥逝世,他和原乡的书信来往中断为止。
二、自己在返乡后的认证。大约1994、95年,他陪母亲返回潮州,就母亲口中的点点滴滴“对号入戏”,对祖乡的印象与情感都变得更加立体。
三、“潮来潮往”的人际互动。这个阶段始于他带着潮州会馆同乡返回潮州进行文化交流,直到潮州复办游神,是这阶段的最高峰。2016年,他被潮州选为感动潮州人物,也是这时期的收获。
四、“潮起云涌”——疫情造成的互联网阶段。技术生态的改变使到文化交流再也不受国境所限,潮州文化得以透过云端的云涌,有着非常蓬勃的未来。
小曼与潮州元素羁绊终生,“家己”的潮州瘾密码,兴许是他毕生都摔不掉的潮州腔。本地人常将小曼本名中的藩(原作fān)读作pān,就因pān接近潮州音,大家都叫习惯了。他更谈到,潮州人很喜欢“藩”字,就和“潘”备受青睐的原因一样:有田、有水、有米,便无虞。“这是潮州人一种很‘谦卑’的满足感。”想必小曼亦然,祖乡和本土都有亩文化的田,自己与同道伙伴为其灌溉,收成满田黄金谷,则满足常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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