槟城乔治巿除了是世遗古城、美食天堂、壁画城巿,也是一部精彩的活体建筑历史教科书。走在街头巷尾,触目所及一栋栋百年古迹,凝聚东西方审美观、设计师工匠巧思智慧。走读不同时代风格建筑物,有看不完的细节,听不完的故事。
来自槟城的建筑师黄木锦曾说过:“建筑是将艺术与工程融合的专业,建筑师得了解人的需求,才能赋予建筑物使用的价值。反之,若建筑物没人使用,那就等于被荒废,失去生命力。”
黄木锦毕业自台湾成功大学建筑系,后远赴英国威尔斯大学建筑研究所深造,1990年起开始修复古迹工作30年。他参与非营利组织,包括槟城古迹信托会、槟城古迹警示团队、文化遗产咨询团队,2001年加入槟州政府属下的半官方机构──槟城古迹顾问有限公司(Pen-Heritage Consultancy Sdn Bhd),全面参与拟定文件筹备工作,以助槟城乔治市申遗工作。
槟城乔治巿是本地旅游热门景点,大家都不会错过找壁画打卡、寻美食的乐趣,除此之外,古迹建筑、庙宇、战前老房子也是最佳摆拍背景。来过多次槟城,景点都去过,壁画都拍遍后,这一次想好好认识老建筑。
跟着建筑师黄木锦走读乔治巿,是极有趣的事,步行穿梭在街巷之间,随便一栋建筑都有丰富故事:这是十九世纪初新古典主义风格,那是海峡折衷风格,那是1930年代Art Deco风格,建筑风格、设计巧思、建材都可以讲很久。保护这些重要古迹是申请入遗最初目的之一,因为乔治市保留了大量历史遗迹建筑,和融合多元种族文化生活面貌,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2008年将它列为世界文化遗产。
多元文化相融合中华居毗邻清真寺
乔治巿最能反映马来西亚多元文化特色,椰脚街(Pitt Street,现称Jalan Masjid Kapitan Keling),前后走完不过短短几分钟,却可看到4个宗教圣殿:圣乔治教堂、马哈马里安曼印度庙、观音亭、印裔穆斯林清真寺和平共处。甲必丹吉宁清真寺(Masjid Kapitan Keling)建于1801年,融合莫卧尔、穆斯林、摩尔设计风格,由东印度公司建造,曾两次修筑。
黄木锦曾参与修筑工程,他说洋葱头形状屋顶内有另一个更小的“洋葱头”,发现内部有中文字,疑最初建筑工匠有华人。有意思的是,与清真寺比邻的老屋设计富有中国元素,相映成趣。
土库街闹市觅古迹
1786年英国的法兰西斯.莱特(Francis Light)船长来到槟榔屿,他将进驻屯垦的东北角以英国乔治三世(George III)命名。在官方政策鼓励下,大量华人和各国移民移居于此,乔治市也逐渐发展成一个重要的商业贸易港口。靠近渡轮码头、最早临海而建的土库街(Beach Street),英国殖民时期外国贸易商于此设货仓,是银行、贸易行集中地,也叫银行街、仓库街。
Logan House
座落在土库街和玻理后街(Union Street)交界处,是一座综合型商务中心,集高级百货商店、戏院、餐厅、酒吧、律师行、办公室于一身。这座维多利亚风格建筑物以苏格兰大律师James Richardson Logan之子Daniel Logan命名,1883年建成时原为三层,是槟城当时最大的商业中心,风光一时。到了1930年代开始破落,整修过程中拆除顶楼,重新把屋顶设计成当时流行的Art Deco风格。其后数十年租户多次变换,1980年Barkath Stores关闭后废置了很长时间。直到乔治巿成功入遗后重新整修,2008年成为槟岛第一座完全由私人界修复的古迹建筑,现为OCBC产业。
OCBC银行
仍保留最初帆船标志的OCBC银行总部建筑古典优美,洗石子(Shanghai plaster)墙面据说当年专门聘上海师傅手工制作,优雅铁花阳台散发巴黎优雅气质,令人错觉身在1930年代老上海,仿佛听到百年前电车川行巿中心的叮叮声。
若经过没仔细看,不会发现到铸铁(cast iron)排水管上居然有优美花纹装饰。“我们可以看到以前建筑讲究细节,考虑到排水管是建筑物一部份,设计故意使其不显突兀,影响整体美观。也可以说百年前人审美观很高。”黄木锦指出,乔治巿古迹建筑特色是西洋和东方混合的海峡折衷风格(Strait eclectic),比如欧陆新古典主义造型和砖墙,英国进口铸铁栏栅搭配南洋风情木百叶窗。所谓海峡折衷风格,意为不拘一格、不同时期拼凑在一起的混搭多元风格,即现代人所称的fusion。
India House
土库街和义兴街交界处曾有一座酿酒厂。有大象头标志的India House是经典Art Deco风格,1937年由富甲一方的印度遮地亚(Chettiar)商人SNAS Sockalingam所建,1951年至1970年代是美国情报中心。它在黄木锦的少时印象中是一座图书馆,每次经过都被其独特造型、青色玻璃窗和阳台吸引。窗口三角鱼鳍形设计很有巧思,开窗时固定玻璃窗,也能遮阳挡雨,小细节说明以前人考虑得比较多,设计人性化。土库街建筑物群宏伟高大,黄木锦解释:“英式建筑的比例很漂亮也很重要,大而高这样才能彰显大英帝国气势。”
Whiteaway
座落在土库街和顺德公司街(Bishop St)交界处,正好在土库街中心位置,英殖民时代是高级百货公司。Whiteaway, Laidlaw & Co于1882年由一对苏格兰父子在印度加尔各答创立,在孟买、清奈等大城巿,远至科伦坡、缅甸、上海、新加坡、槟城、吉隆坡、怡保、太平、巴生、马六甲等城巿都有分行。槟城分行建于1903年,据说当时顾客多为洋人和华巫印富商等上流社会。早期其他商务租户包括有The Pinang Gazette(1883)、Dennys & Co拍卖行、Eastern Extension电报公司、Riley, Hargreaves and Co工程公司等。.2003年进行重新大整修,2011年成为古迹保存和再生利用的典范案例。
邮政总局
临近码头位于外关街U形转弯处的Bangunan Tuanku Syed Putra,是一栋极富特色的现代建筑物。马来西亚1957年独立后,第一栋在槟城建造的行政建筑,1960年起做为邮政总局,曾是槟岛最高建筑物。向现代建筑大师Le Corbusier致敬的建筑风格在当时十分前卫,并曾获得英国建筑师协会奖。
老仓库藏于深巷斑驳留住旧岁月
充满英伦风情的土库街是游客拍照打卡、新郎新娘拍婚纱照的热门景点,也是周末无车日骑脚车、散步的休闲地点,但鲜少人去发掘巷子里的宝藏——老仓库。从土库街转入一条巷子,惊讶发现隐藏着一座上百年历史的老仓库。
黄木锦说:“对喜欢古迹建筑的人来说,乔治巿等于活的教科书,从宗教寺庙、老店屋、民宅到仓库,各具特色和魅力,值得慢慢仔细欣赏。一般公众在街上游览已目不暇及,忽略了巷子里除了壁画,还有许多等待发掘的东西。”他鼓励大家走入小巷,与意想不到的惊喜相遇。
仓库是乔治巿古迹其中一个重要组别,槟城早期主要靠转口贸易起家,从前货轮停泊港口,搬运工人从姓氏桥渡口乘搭舯舡去搬货,然后载到码头以人力搬到仓库。后来改到北海上下货,巴生取代槟城成为自由港,乔治巿仓库使用率已不如前,有的逐渐没落废置,有的仍在运作,多是本地公司租用存货。
简单一面斑驳老墙就是IG打卡的超美背景,“太美了!这里其实很适合打卡拍婚纱照!”我忍不住赞叹连连。这一趟跟随黄木锦走读土库街,用了一个多小时才走了两三百公尺,乔治巿古迹建筑太精彩,看不完。如果你已来过乔治巿多次,却不曾好好看古迹建筑,建议放慢脚步细赏,就有意外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