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游自在◢从龙袍到纱笼布 珍爱一生 | 中國報 China Pr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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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字游自在◢从龙袍到纱笼布 珍爱一生

    他在自个办的布料与展场前的卖场里,猎获了一块布龄80年的布,然后,兴奋地说,它虽是老布却如此摩登,“只须搭配一件黑色上衣就很好看了呀!”他就是只要遇上好布就会失去抵御能力的洪光明(John Ang),他还说,假如每个人都是为了一个目的而来,那么,他今生的目的就与人分享他一生所爱,而他的至爱正是家中珍藏的五千多件马来布料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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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看了无数回,洪光明依然用凝神姿态,静看让他魂牵梦萦的收藏品,眼前那件展品是来自印尼加里曼丹(Kalimantan)西部吉打邦(Ketapang)的稀有紫色扎染峇迪马来传统服。

    “很奇怪,我跟一个住在英国的表弟都很喜欢布,感觉上,这份喜爱就存在我们的基因里。 ”收藏者与亚洲艺术史研究人洪光明,对今生疯狂地爱上布的自己,有此解说。

    追本溯源,他有个经营生意的曾曾外祖父陈旭年(1827年~1902年),“他下南洋首个驿站是马来亚的彭亨州,但他不喜欢洗锡工作,于是再南下新加坡。”

    “那个地方早期有个海港直落布兰雅(Telok Blangah),附近有个旧皇宫,曾曾外祖父在潮汕乡民穿针引线下,得以拿布到旧皇宫里卖,从此开启他在新加坡和柔佛的布匹生意。”

    这是一块来自登嘉楼的上世纪廿年代的稀有马来高级丝绸纺染加金线(limar bersongket)披肩,面料上印有传统的皇冠花(bunga cogan)图案设计。

    很久很久以后, 他在美国芝加哥(Chicago)出世,3个月大时,被父母亲带回到新加坡度过其成长岁月,“记得六七岁时,看到妈妈的衣服都会自动拿来看,也用她的围巾来跳舞。”


    “从小就喜欢布了。”与生俱来的情有所钟,使得他在十三岁就开始收集古董布,且大量翻阅中国的书籍,“当时的我觉得,非常漂亮,尤其整条龙是用珍珠绣出来的。”

    “怎么这龙这样活泼啊?”这是年幼的他眼里袍服上面绣着的龙形图案,“在书店里,只要看到有文章的杂志,都会买回去、收起来。”年纪小小的他在能力所及内做着喜欢的事。

    “我把书中所有照片都打印出来,然后,自行设计年代鉴定法。”对投入的认真持续到他负笈美国修读芭蕾舞时,看到华盛顿博物馆有开办的课程,“我报读了。”

    他利用在纽约和费城的舞蹈课堂与课堂之间的时间空隙,独自乘搭火车前往华盛顿上课程,“真的对有研究的呀。”尔后,他还把这个小时兴趣当成艺术事业来经营。

    除了曾在新加坡博物馆办过演讲,也曾在台湾主办过展,那年是他从美国辗转前往台湾修读文言文的翌年,“当时,我还是个在台北市师大路摆地摊的年轻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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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前,他在机缘巧合下接触到一个赏识他的香港古董收藏家,对方有意将其藏品拿出来给他办展,“太不可思议了,这些价钱不菲!”那一回,他借了廿多件运到台北作展。

    “最好两件是有十二章纹的。”据他说,这是中国古代皇帝服饰才会绘绣的纹饰,它们是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宗彝、藻、火、粉米、黼以及黻,“这样的很贵也很难找。”

    这是他曾走过的路,可有的事情却会随人生经历与历练而改变,“如今,它对我来说只是有龙的袍子,却没有我现在钟爱的马来世界的来得美。我想,我的品味已经改变了吧。”

    自幼爱跳舞的洪光明,在“马来世界纺织品的璀璨”展览开幕仪式上,听到音乐响起时,忍不住翩翩起舞来了,他头上戴的是金锦缎质马来传统头饰。

    艺路越走越深摆摊开艺廊

    洪光明极早懂得自己心向艺术,“每次听到音乐都会起舞。”尽管父亲希望他走一条有“钱”途的路,但为了让他做开心的事,8岁时他得以上芭蕾舞课,21岁到美国学习芭蕾专业。

    尔后,碍于其身材不够高,以致难以得到演出机会,“我放弃了。”接着,他转往密西根大学修读艺术史,用五年时间取得亚洲艺术史文学硕士学位,为继续艺术学术,他到了日本学日语。

    “我住在东京,没想到,从此爱上这里。”期间,他看到齐白石真迹展,却觉得它不该在百货公司举办,当天晚上他彻夜不眠撰写一篇观后感,并把它寄给日本时报(The Japan Times)。

    马来女歌手阿斯咪达亚末(Asmidar Ahmad) 身着洪光明的另一套珍藏品,那是1950~1960年间马来时代曲歌伶莎罗玛(Saloma)年代流行过的粉色和黄色人造丝(rayon)纱笼可峇雅(kebaya)。

    报社负责人觉得他写得好,建议他持续提供艺术展观后感文章,也负责艺术家采访文稿,转个身他当起记者来,随后因钻研中国艺术史,需看懂陶瓷铜器背后古文,他又到了台湾修读文言文。

    在那里,他从摆地摊开始做起,尔后还把公寓打造成不打烊艺廊,“凌晨两点钟还有人按门铃跟我买画。”眼前顺遂前景使他放弃回美国攻读博士学位,“地摊好赚,密西根好冷,不回去了。”

    往后31年间,他经营的古董店兜售中国艺术品,也贩卖印度珠宝、西藏地毯、印尼等,虏获不少顾客的心,直至911事件发生导致市场崩塌后,生意走下坡,他也无心恋栈了。

    展场上七百多件展品都是让洪光明爱不释手的珍藏品,他身后挂着和手上拿着的方块是食物盖套的装饰布(penutup tudung saji),它们体现了马来世界里生活美学的内涵与魅力。

    为稀有布料狂布行万里路

    从新加坡浪迹到美国,再回到亚洲的日本与台湾,如今他又回到东南亚安居乐业了,2018年告别居住了31年的台北搬迁到吉隆坡,他笑称,贪图的是这里便宜的电子召车服务。

    实际上,再度移居是为了便于研究与收集他所钟爱的马来世界布料和,那是他在2014年开始走的另一条路,“当时我人在泰国,朋友传了一张印尼布料照片给我看。”

    “那是一块三米长、一点五米宽,来自印尼楠榜省(Lampung)的布匹。”当时,他已经热衷于收藏各国布料与,除了中国,还有西藏、缅甸、寮国、柬埔寨以及印尼的布料。

    “那块印尼布像围巾但太长,而这个长度与图案跟我之前收藏的柬埔寨布有相似之处,于是对特别的它产生兴趣与好奇,在考虑买不买之时,却被他人捷足先登。”他感到非常难过。

    接着下来,他惟有发散消息四处寻找同样或类似的布料,“三个月后有人找到了,价钱却已翻倍,可在寻找过程中,得知它是稀有布料,我想,我必须把它买下来。”

    自此之后,他走上一条不归路,据他透露,迄今收藏了五千多块布料,“都是马来世界的布,我把它们收藏在吉隆坡住家。”人在掏心掏肺之后便是一往情深,再来就是一生难忘了。

    这块木刻印版说明早期峇迪布是用这个方式印出来的。

    马来布之精美鲜少为人识

    说起洪光明对马来世界布料与情有所钟的原因,他说道:“它们确实漂亮,但它的漂亮跟其他地域的布的漂亮,分别在于其他布已有许多人认识,但马来布却是未被发现过的美。”

    他以中国和印尼为例,“书写它们的书籍多不胜数,反观关于马来布的书籍却不到十本,但其实,它非常有特色。”他随即简约分析马来布与印尼布的不同处。

    “最具代表性的马来布是金锦缎(songket),印尼布则以峇迪()为主;再来,两地蜡染布图案与颜色不同,早期制作方式也有别,印尼人用画的方式,马来人则用木刻印板。”

    为深入了解这些布的美,他说,正在精进马来语,这有助于他前往各个布料和的所在地探索,他曾飞往印尼苏拉威西省(Sulawesi)的望加锡(Makassar),只为寻找一种特色布。

    “此地域武吉士族(Bugis)有五种性别,我要找的是最特别的第五种性别,即是双性人,人们把这个社群称为比苏(Bissu),他们多半担任祭司角色,可以跟神明、生灵沟通。”

    “比苏所穿的衣服也不一样,我很想去研究。”那一趟望加钖之旅,在他人引荐下,他成功结识当地一位比苏,还跟随对方到一间小木屋的“比苏皇宫”,参加难得一见的宗教仪式。

    “当门关上后,仪式即开始,乐手奏起音乐,上百岁的比苏们闻乐起舞。”他说,这都是鲜少人知晓的仪式。”在寻找特色布当儿,他同时遇见了特殊文化。

    这是展场里布龄最大、一块来自十七世纪的媒介染料布料,并以木刻印板印上仿古印度棉布的“patola”图案,洪光明说,这个几何图案深深影响马来布的图案设计。

    唯恐岁月摧残更恐虫子来

    洪光明家藏五千多块布料和是怎样一个壮观场面,那是外人难以想像的,但他却说,收藏它们的日子是痛苦的,“当中,我得注意灯光、温度、潮湿,还有虫子。”

    “基本上,我都把藏布收在抽屉里,避免了长期曝露在灯光下而导致布色褪去的问题,但这可能会面对潮湿情况,幸好我家并不潮湿。”

    在展场上所见的每一件展品的搭配都是呕心沥血的二度创作,洪光明透露,第一件可峇雅他就花了六个小时来布置,要确保每个细节都做到位并不易,尤其是上衣与裙子颜色的搭配,“若是发现不对劲,我们又得重新作搭配了。”此展区展出的是马来世界里两个地方,即我国马六甲柏灵玉 (Peringgit)与三宝山(Bukit Cina),以及印尼巨港(Palembang)所生产的蕾丝纺织品。

    此次在筹办“马来世界的璀璨”(Splendours of Malay World Textiles)展览过程中,他不得不做出改变。

    此展览里,他把家中七百多件布料与衣饰拿出来办展,让群众见证那些有故事的布料与的瑰丽,当中就有历史最悠久来自十七世纪的老布料。

    “展览前,因为有些布在买的时候已有破洞,有的布则是时间久了布身变得脆弱以致裂开,所以,我必须先拿去给博物馆的修复师修理。”他笑说,修复的钱比当初买布的钱还高呐。

    “修好之后,修复师特别叮嘱要用无酸纸(acid free paper )包起来,且不能再把它们摺起来放进抽屉了,必须铺平摆放,于是,我又得另外添置层板,每叠放两三块布料之后,再加上一个层板。”如此一来,耗成本也占空间。

    同时,他还得担心虫子来袭,他说,按博物馆做法是把布放在冷库里,让虫卵自动死亡,但他无法这样处理,只希望它们别来,“收藏这么难收的东西,这还不够疯狂吗?”

    后记:全宇宙来帮忙…

    对于收藏这件事、这条路,洪光明说,他会一直做下去也一路走下去,“当一个人被赋予一种天命,在进行使命时,若真心要做好它,全宇宙都会来帮忙的,好比:展览前,我以为可独自熨烫七百多件布料和衣服,没想到,熨到一半就累到没力气了。”于是,他在社媒发布当下状态。

    “结果,消息一出,许多认识与不认识的人主动来帮忙,每晚熨到凌晨一点钟。”他的寮国朋友特地飞抵大马帮他撰写展品说明,还有槟城的朋友南下替他处理家务事,“太感动了!”这也是为何在开幕致词时,他流下男人的眼泪,盖因有的梦想成真是需要他人来成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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