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关注乱服寒凉药物的后果！”

某中医师在面书贴文，呼吁民众“中COVID后，不要胡乱服药”，并点名“X花X胶囊”，还举例几个因此药而“双腿软瘫无力”、“病情转重”的个案。

本栏2021年5月28日拙作《连花清瘟胶囊是“克冠仙丹”吗？》（
https://www.chinapress.com.my/?p=2526516宋明家：连花清瘟胶囊是克冠仙丹吗？/ ）讨论过这议题，依据当时的研究数据，认为此药“改善新冠病毒病症状”科学证据不足。

经过一年多，尤其确诊人数激增的当儿（媒体上看到的每天四五千病例，只是冰山一角），由于疫苗的集体功能，以及当前变异毒株的特性，多数患者症状也相对轻微。基于这种种原因，一些肺炎诊疗中草药，尤其是连花清瘟，成了民间抢手货。

结论不可靠

这药物在2020年4月被中国列入抗击新冠肺炎方案，用于治疗轻微症状患者，一些研究人员也进行了相关临床研究；截至8月10日，网络上可找到至少9篇相关论文（注1）。

这些研究采用随机对照试验（randomized controlled trial，RCT）或病例对照研究（case-control study），都说连花清瘟能“提高康复率”、“降低转重症率”等。

但细看论文内容，却发现以下各种问题。

比如受试者人数过少。

除了钟南山教授的团队发表在《Phytomedicine》、武汉市第三医院的《中国药学杂志》研究达到临床试验受试者基本要求（分别为284和295人），其他7项研究受试者都介于30至100人之间；前两项研究结果也因观察和对照组结果差异不大，在临床上实用性不大。

再来就是“元分析”报告的问题。

元分析（meta-analysis），是针对已发表的多份研究数据，再做统计分析，以总结“连花清瘟对新冠肺炎疗效”的综合评价。目前有9篇相关元分析报告，都说“连花清瘟有效”。

问题是，这些元分析使用的，都不出以上9项研究的小样本数据；由于这些小型研究都各有不同实验设计，把这些不同性质数据作元分析统计，结论就不可靠。

较负责任的元分析报告，都提到这缺陷。比如2021年5月《Medicine》的元分析（统计5个RCT研究，总受试者人数824）说此药可能对轻症病患有效，但“由于所用研究数据素质低，所以需要大型RCT来证明我们的结论”（https://doi.org/10.1097/MD.0000000000026059）。

凸显利益冲突

另一使用7项研究数据（916名受试者）的元分析报告，也警告读者“这些研究实验方法素质低，故此元分析无法提出明确结论”（引2022年6月《Frontiers in Pharmacology》期刊；https://doi.org/10.3389/fphar.2022.888820 ）。类似这些警告，也出现在其他元分析论文（见2022年1月《Journal of Integrative
Medicine》；https://doi.org/10.1016/j.joim.2021.10.005 ）、2021年8月《Complementary Therapies in Medicine》；https://doi.org/10.1016/j.ctim.2021.102754 ）。

其实，只要大幅度增加受试者人数（比如1000人），并改善实验设计，所得结果必然更靠谱；诸如Paxlovid的西药RCT实验，都是这样作法。

再者，钟南山团队2020年12月发表、很多人引用的《Phytomedicine》文章，相隔一年后在该期刊刊登了九项声明的“勘误”（Corrigendum）；其中第一点“连花清瘟药商以岭药业提供给该研究10.4%的基金”，以及第二点的“论文通讯作者是以岭药业创始人吴以岭的女婿”（见2021年12月《Phytomedicine》；https://doi.org/10.1016/j.phymed.2021.153775 ），皆凸
显该研究的利益冲突（conflict of interest）问题。

依据当下科学数据，连花清瘟可能对部分人有效，国内外中医也认同“此药不适合体弱老人或脾胃虚弱病人”。

每个药物都各有其功效，无所谓好坏。

用在对的人、对的时间点，就是仙丹。

注1：
2020年2月《Chinese Journal of Experimental Traditional Medical
Formulae》（http://kns.cnki.net/kcms/detail/11.3495.R.20200206.1500.004.html ）

2020年3月《Tianjin Journal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http://kns.cnki.net/kcms/detail/12.1349.R.20200310.1024.004.html ）

2020年4月《Journal of Bengbu Medical College》（https://doi.org/10.13898/j.cnki.issn.1000-2200.2020.02.004 ）

2020年6月《中国药学杂志》（http://kns.cnki.net/kcms/detail/11.2162.R.20200422.1429.002.html ）

2020年11月《Pharmacological Research》（https://doi.org/10.1016/j.phrs.2020.105126 )

2020年12
月《Phytomedicine》（https://doi.org/10.1016/j.phymed.2021.153775 ）

2020年
《Journal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https://pesquisa.bvsalud.org/global-literature-on-novel-coronavirus-2019-ncov/resource/pt/czh-1181 ）

2021年3月《IntegrativeMedicine Research》（ https://doi.org/10.1016/j.imr.2020.100644 ）

2022年2月《American Journal of Translational
Research》（https://www.ncbi.nlm.nih.gov/pmc/articles/PMC890256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