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马著名水墨画家、艺术家叶逢仪种过玫瑰花,到日本留学则以玫瑰花插花,后来延伸至父子同画玫瑰油画,不管是短存的玫瑰鲜花,还是长在的玫瑰花画,里头记录了他八十年来的爱情、亲情、友情、师生情等情感记忆。他收过七十二朵玫瑰花, 也用一束玫瑰花做出人生中最浪漫的事、找到一生幸福。在这个玫瑰花无处不在的浪漫季节里,听他说关于爱的故事。

早在十多岁之时,玫瑰花就出现在叶逢仪生命里,“住家外面有一块小空地,爸爸把它围起来给我做了个小花园,以培养我种花兴趣,玫瑰是其中一种会栽种的花卉。”
爸爸给了他种植玫瑰花的机会,妈妈则告诉了他玫瑰花的种种,“玫瑰是蔷薇科常见植物,属于一芽多花类型,一次过可能长出七八朵花,因此,在妈妈那个年代,也俗称‘七姐妹’。”
“可能是联想到童话故事的七仙女吧!”在年幼的他眼里,玫瑰花朵不大,香味也不浓烈,“既可爱又温柔。”长大后,他负笈日本升学,结识了一位在家园圃种满玫瑰花的朋友。
“这片玫瑰花天地不但吸引邻里来观赏,同时也引起电视台去采访,我听朋友说,有一回,他的家来了一群幼儿园孩子,广播员问了小朋友一个问题:你看了这些花,有什么感觉?”
“该小朋友不假思索回说:妈妈的感觉。”他表示这个答案令人震撼,原来,这就是妈妈平日所用的洗发精、香皂、香水乃至茶饮而得来的玫瑰花味,“它一直都存在我们的生活里。”
这番话直接触动其心,“当下我也忆起自己的妈妈。”玫瑰花不只活在人间烟火中,同时也永存艺术创作里,在他刚办的玫瑰花油画展上,我国著名女高音黄伟君即场引吭高歌起来。
“她唱的是中国经典艺术歌曲〈玫瑰三愿〉,所以说,世间也不只有〈玫瑰玫瑰我爱你〉这首歌罢了!”不过,人们最爱且最擅长的是把玫瑰跟爱情扯上关系,而他也不例外受其影响。
“青少年时,通过电影和小说意识到玫瑰与爱情有密切关连,日常生活里,也会见到情人节要送玫瑰花,时下年轻人示爱、告白、求婚都会用上玫瑰花。”
那你是否想知道,他人生中第一次送玫瑰花是什么时候?那束玫瑰花又送给了谁呢?在这个情人节前夕,且聆听他娓娓道来他曾做过的最浪漫的事。

跨洋传情见证爱细水长流
“在日本学插花,时常都会接触到不同花卉,至于用玫瑰花来做浪漫的事,那可追溯回首次从日本返国之时了。”话说,他跟太太李素娥识于中学时代,两人原先也相处过一段时间。
后来因着种种原因而中断了往来,“算是失联吧!”那一次回国,他再联络她并下定决心找回她,“我知道她会来接机,便计划了在日本住家附近购买一束玫瑰花。”
当时日本正值春天,当地所有花都在竞相盛放,“那个时段也不是情人节季节,玫瑰花价格也不高,我特地选了在大马不曾见过的粉玫瑰品种,一束大约有十来朵花。”
就这样,他捧着这一束含苞待放的粉玫瑰花上机,“我把它放在座位旁边。”当时他抱着一种心思和两种用意,“一来让她见识大马不曾有过的玫瑰品种,二来是当作礼物来赠送给她。”
这一切都源于爱,当他把玫瑰花送到她面前、放在她手里时,他看到她脸上既开心又感动的表情,“印象非常深刻!”他说,当时还是女友的她露出惊讶,“因为我从来不做这样的事。”
“这应该是我做过最浪漫的事了。”自此之后,他再也不曾做这件事了,两个人也在他卅岁那年共结连理,直至近年来,他再次把浪漫的事做起来,“我送她玫瑰花画。”

“早前,我画了一幅粉玫瑰花画,刚好她很喜欢,我便送了给她!”她是否想起从前收过的那一束粉玫瑰呢?“不知道,可能吧。”如今,这幅小而美的玫瑰画作,正挂在家里墙上。
昔日那束玫瑰花有恋爱惊喜,如今这幅玫瑰花画有感情记忆,玫瑰花是两个人细水长流的爱情的见证。

爱的漩涡情丝卷成玫瑰瓣
从学种玫瑰花到开始画玫瑰花,期间又是许多年不经意一晃而过,那是叶逢仪为人夫、为人父后的事了,“女儿与儿子年龄相差五岁,当我跟女儿一起画水墨画时,也想训练儿子作画。”
“于是,我想找个作画媒介,看看是否能有新改变。”当时擅长水墨画的他找上了油画,“以油画来画玫瑰是相当容易掌握,可以轻易地把玫瑰的特征表现出来,尤其是花的层次感。”
此后,他跟着儿子一起在油画天地里耍乐,“巧合的是,乐天广场(Lot 10)启用不久后,伊势丹(Isetan)想要办情人节活动,我便自荐画玫瑰花小品,让大家收购一幅永恒的爱。”
殊不知,开始了即延续数十年停不下来,在这个浪漫的季节里,依然有他的玫瑰油画展《永恒的爱》在这座城里展出中,他说,玫瑰画作是平易近人的,与他画的麻雀有异曲同工之妙,“不必向人解说那是什么花。”
“一旦绘画题材予人亲切感,即容易产生代入感,尤其玫瑰讨人心,任谁都难以抗拒。”尽管爱的漩涡变幻莫测,但玫瑰花的漩涡造型却能轻松掌握,“它跟爱情关系密切不无道理。”
“想一想,当你要向对方告白时,恰好身边没有新鲜玫瑰花,不打紧,那就拿一条手绢或纸张转一转,马上团出一朵玫瑰花。”你曾做过?“我还没有这么浪漫,这算是一种艺术创作。”
“但我做过的是削苹果,把长长苹果皮稍微作摆放,即能变成一朵玫瑰花。”他说,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时,不论是异性或同性,这个小动作可以让彼此的互动锦上添花。各位受教了吗?
换位思考感情世界无战事
踏入2023年,叶逢仪的婚姻也走向金婚之年,“今年十二月就五十周年了。”两个人一起走过半世纪如何做到?“哎呀,说来话长!真不容易,除了相互谅解与忍耐,还得互相尊重。”
人总在经历中成长,也在历练中体悟,今年八十岁的他亦然。“六十岁那一年,我受邀前往邦咯岛(Pangkor Island)长住一个月,在那一段独自在岛上静住的日子里,我想了许多事情。”
“当时是六十岁,我想到的是,婚前卅年汲汲于学习各种事物,包括听父母与老师的话;婚后卅年照样是学习,这一回,学忍让与忍耐,还有两个人在一起如何相处。”
“假如上天容我活到九十岁,那么,我给自己六十岁以后的卅年功课是什么呢?”他直指,那是放下,如今廿年已过,他对放下却有了另一层次的领悟,“放了还要提起来啊!”
他指出,人生走到这一步,许多事情都经历过了,放下执着与琐事才能得自在,“但是,在感情这件事上,放下则需要恰到好处且收放自如。”
“若是真的放下就意味舍掉这一段感情了,到时想要吵架也没得吵,想要原谅对方也没机会了。”所以,在感情世界里,他学的是放下争吵与执着。
他说,平日生活中,两个人的争吵能免则免,在这过程中,要学会理解和谅解对方,“我慢慢学会换位思考。”接着,他以最常见的“要求对方改变以迎合自己”这个想法为例。
“干嘛他或她一定要跟自己一样呢?既然自个有这个要求,怎么不改变自己来变得跟他或她一样呀?”他以过来身分说,在两个人相处中,只要懂得换位思考,许多事情一笑就能置之了。

把爱留住七十二朵玫瑰花
叶逢仪认为,谅解别人是一种福气,“像我跟太太年纪都大了,难免记忆力会大打折扣,有时明明才叫我或她拿东西,殊知转个身就忘了。”
“只要我们理解对方也会忘记东西这个现象,进而体谅与接纳对方,而并非一味把注意力放在对方忘事的节骨眼上,如此一来,两个人的感情才能从走得到一起到再走得下去。”
放掉一点执着即能令到两个人不再作困兽斗,换来继续在一起的结果,“这是一种修练也是放而不下的做法。”这也是他近廿年最常修习的生命功课。
“此外,我经常对儿女说,在任何关系里,彼此尊重是非常重要的,只要有了尊重就会抱持感恩之心,进而晓得爱惜与珍惜,如此一来,便会用上放下且时刻为对方着想。”
这一份尊重不只对枕边人,也对身边人,亦对事、对物,“像有人送来一束玫瑰花,若是尊重它就设法不让它凋谢,可以把它变成干花,这是尊重别人送花给自己那一份情意的做法。”
他接着提及在坤成女校执教生涯里,“有一年教师节,美术部同学们送了我七十二朵红玫瑰花表达永远爱我之意。”他依然记得自己收到这束花的感动,“我很喜欢花,尤其玫瑰花。”
身为老师他珍而重之同学们的心意,随后,他把它变成玫瑰干花,再随之将之跃然画纸上,“把玫瑰花变成永远的画作,即能把永恒的爱留住。”虽然干花也不知去向,画作却留了下来。
尔后的日子里,每当他听到邰正宵唱出〈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这首歌时,马上就会想起自己也曾收过的七十二朵玫瑰花。

爱要前进日子不能倒退!
众所周知,玫瑰花色五彩缤纷,假如要用一种颜色的玫瑰花去定义叶逢仪的感情之路,他表示会用如同那年同学们送的鲜红玫瑰,“红艳艳的玫瑰花代表热情。”
“当年,我俩之所以走在一起是缘分,但缘分这东西需要靠自己去制造。如果那一年没有踏出第一步,那份缘就可能就飘走了。”他说,那年在情感上的需求与追求像极了火红的玫瑰花。
走过婚姻之路五十年后,他依然用红色来形容彼此的感情,“那是更强烈的红色,因为学会换位思考后,更了解对方,也更加爱惜对方了。”他坦言,近年来在一起的感觉特别强烈。
“以前我出门时,她都选择留在家里,这些年来,由于担心她在家独处,因此,不管见朋友还是开画展,我都会要她同行,即使旅行也一起去,这让我的心里有一种无法言喻的陪伴。”
他随手指向墙上那幅以《爱在前进》为名的红玫瑰画作,“爱只有不断前进,才能走到今日。”既然爱在前进中,那么,他将为下一幅用来反映他俩情感的玫瑰花涂上什么颜色呢?
“这倒是不曾设想过,好吧,我就把它当作一门功课,继续努力……”长久以来,他创作靠想像、作画随遇而安,“到了那个当下是怎样想就怎样画吧!”

后记:80红色生命力
叶逢仪热衷于画红玫瑰,红色除了象征他的感情路,同时也代表其生命色,“在我眼里啊,八十岁指的是八十后啊!”他不要别人老是提醒他年纪大了,“我还是跟大家一样,甚至更有活力活着呢!”在听取思想与爱好跟他雷同的继程法师的一番有见地的话后,他决定在今年八十岁办一场向前展,而非回顾展,“爱情是如此,爱好亦是如此,都得、都要往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