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下班后有什么娱乐消遣？”

“开玩笑，睡觉都没时间，还想娱乐？”

我擦了汗珠，脱口而出的话是瞎掰，实则我的下班生活尚算忙碌，而且与正职无关。我白天是药剂师，下班后是奶爸，也是小说作者，还经营微型出版社。没错，顾娃是空不出时间，只得在孩子入眠后的时段陆续完成课题，有时太过疲惫直接累倒在书桌上。

去年我的校园小说《菜鸟老师开课啦！》入选国家图书馆作家基金选书，某文件必须得到上司签字，我从没和同事说自己有写小说，而且还出了几本书，战战兢兢地拿给他过目。他了解情况后，大力拍了我的肩膀，看不出我有这方面的才能，笑说别忘记申报所得税。我点头称是，心想写了十多年都在亏钱。

上司说，新时代职人都需要第二分工作，前提是不影响正职，这一点在公务员通令有所提及，唯必须呈上书面申请。他大方表明从事直销产品，经常出席相关讲座与推广活动，我这才明白他名贵跑车背后的秘密，他眨眼比赞，勉励彼此都要好好加油。

上司的情况我没少听闻，我也见过多人做工像叶问一个打十个，就算是专业人士如医生、律师、教师，下班后都在经营自己的第二事业。几年前常和同窗聚会，见面都会聊到投资理财，我喝着黑咖啡，摇头晃脑听着他人的成功事迹，最后还被问上一句，好好去找外快吧。

下班后能够安详地躺在沙发是人生乐事，我也喜欢这纯粹的快乐。升级当爸后，我总是在“做”与“不做”之间拉扯，连最爱的小说都没看几本，要是认定是非做不可的事情，那就没理由推辞，只是我下班后投身的领域与回报率不成正比。太太多次批评，不要累坏自己，该休息还是要休息。可我心里总是冒出一把声音，现在休息的话以后也不想跑动了。

多年后重返同窗聚会，每次见面都说要好好投资的甲，如今却说是时候放慢脚步多陪陪家人。和太太聊起这事，她冷淡回应。

“人家可能是赚够了想提早退休咯。”

“也不，他还是每天去上班。他还提到，最近买了大房子，换了新车子，一个月的薪水不够花，必须寻找被动收入，只是家庭也很重要。”

“既然这样，一开始就别买那么大的房子，和暂时别换车子咯。”

想起年少时爱不释手的《佐贺的超级阿嬷》，提及要穷得开朗，倒不是要掰扯入不敷出，只是步入中年，意识到很多烦恼是自找的，也是欲望的延伸，凡事看轻一些，不强求遥远的目标，日子平淡是福气，才有余力去想帮助他人。

后知后觉，下班后能有怎样的第二人生，是要看女儿的脸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