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有的人喜新厌旧,也有人喜新恋旧,后者多半出自爱物惜物之情。大马画家叶逢仪老师是个会把旧时父子合照还有小学时学生手册等旧物珍而藏之的人,不久前,还为了家里过多的收藏品而伤恼筋;但同样热衷收集茶壶、佛像、念珠、香炉等物件的继程法师,给了一场智慧开示后,便让叶老师醍醐灌顶、豁然开朗起来,继续喜新、持续恋旧,这对“喜新恋旧”的老朋友,做了什么又说了什么呢?


大马画家叶逢仪老师曾有一间收集艺术品的店铺叫“喜新恋旧”,也出过一本散文集同样叫“喜新恋旧”,“常言道,喜新忘或厌旧,可我念旧却又爱恋新物,故将它变为喜新恋旧。”
在生活里,他是名符其实新的要、旧的也要的人,“是不是很贪心呢?”他喜新恋旧之心源于看到父母兄姐的爱物惜物的举动,“从身边物开始收藏,尤其是长辈、友人送的。”
“迄今,家里藏品中,最久远的该是跟爸爸的合照,还有小学一年级在中国汕头市正始小学的学生手册,有段日子最常收的是紫砂壶。”他随即提及当年开店是日本留学期间萌生的念头。
“当时,我特爱走访日本民族艺品店,从民间艺术品中了解这片土地的民族历史文化、风俗习惯,以及天文地理等,加上日本人生活里,有一种念旧惜物优良传统习俗。”
他说,从心理角度来看,当年开店决定是充满矛盾的,“将自己心爱物卖出去是多么不舍的啊!”他记得,每跟一件心爱物说再见,他会牵挂数日或至今也在怀念好久不见的它们。


本无嗜好平凡过活
继程法师声称,年幼时是个胸无大志的人,过着再平凡不过的日子,本身也未有嗜好,“当时父亲是个二盘商渔贩,中学念下午班时,每天早上六点左右都会骑脚车到巴刹帮忙爸爸。”
“上巴刹,顺道买点菜或肉或点心,再拿一些自己喜欢的鱼类回家;回到家后,顺手帮忙妈妈煎煎鱼、煮煮菜;到了念上午班,逢周末凌晨三点钟起床,与哥哥轮番陪爸爸买卖鱼。”

“我们买的是冷冻鱼,那些好卖的鱼都放在地上任由大家抢购。”他坦言,此过程学了一些生活技能,高中考试后,同学们都急着商讨申请想要的课程时,惟独他愈发勤力帮父亲卖鱼。
“之前念书也念够了,想说要是找不着工作,那就把爸爸这盘生意接下来不就行了吗?这也是一门生意,养自己没问题,搞不好,还可以养活一个家庭呢!”结果,他考取二号文凭。
“这个成绩还可以拿去申请华小临教。”这是法师今生申请过的唯一一份工作,“18岁开始为人师表,19岁就开始赚钱给家用了。”
“当时生活简单,我曾想过,这样下去大概就是一辈子!”没想到,继程法师醉心于钻研佛学,以致后来也出家了,“出家不需要申请,但依然是当老师。”


收茶壶佛像之因缘
“在这过程中,我还未培养出任何嗜好,但只要学到我认为是好事物就会喜欢,并且很想赶快跟他人分享。”
“好比:当年在佛学会青年团办免费补习班时,我会把自己学到的唐诗宋词全部教给学生,因为中文太好了!”他再次以为日子就是这样,在写写字、教教课中度过。

直至有一回,他在台湾光顾一家茶馆─紫藤庐后,突然发现喝茶原来是如此有趣,自此之后,对煮茶、倒茶、茗茶这件事念念不忘。
回国两年后,他听闻吉隆坡有间紫藤茶坊,于是,趁南下大都会教课时,摸上门去看看,结果坐下就觉得该处太好了,“尔后,不小心接触到一个小茶壶,太可爱了!”
“从此欲罢不能,开始收茶壶。”继程法师说,那时候开始,他有喜欢的物品了,在不断收藏茶壶过程中,他又有了新因缘,“向来对佛像未有太大感觉,直到了彩蝶轩才有了转变。”
“看到那里的佛像,我心想:完了完了,又是那么好的物件!雕像那么美、那样庄严,我又开始喜欢上了佛像。”从此之后,继程法师接触不少玩茶壶与收佛像的志同道合者。



藏品舍要舍得其所
“像叶老师那样,我也收了很多东西,他有点苦恼,我也不例外,因为我俩都是喜新恋旧的人。”但继程法师坦言,他不太担心与担忧,“盖因我已为所收藏品想好怎么放舍了。”
“当柔佛居銮普照寺建峻后,日日夜夜都在想把文物馆赶快设立起来,我要把大部分佛像送过去;另外,心中也有一个念想,就是把部分茶壶藏品送回去紫砂壶的故乡—中国宜兴。”
“这些都是我做的喜新恋旧之事,往后这些藏品皆是属于大众的。”法师解释,他之所以把收藏品捐给文物馆,为的是起到抛砖引玉作用,“希望有更多人受影响而把家中藏物捐出来。”
“这算是一项文化传承工作吧,达到承先启后作用。”继程法师清楚知道所收藏品最后去向,据法师指出,在其藏品中,最老茶壶可追溯到明代,亦有远至汉代的博山香炉。
“古人好不容易花了那么漫长岁月,把旧物好好保留下来,不小心让我看到了,也途经我手中,暂时拥有它们的我便有责任好好保存它们,再将之传下去。”
继程法师说道,好东西都需要被珍而重之,并且善用它们,才不会辜负它们的存在,“文物是文化的载体,当你拥有这些载体,用它来追本溯源或钻研到底,无疑是在丰富它的内容。”
“所以,舍也要舍得其所,舍了以后,该藏品继续发挥另外的功能很重要。”对法师而言,这种能量不仅可以不间断循环,且这个正能量足以变得非常有力量。

听君一席话即解忧
继程法师语重心长的一番说话,于叶老师犹如醍醐灌顶,也恍然大悟起来,他感性地说,冥冥之中,与继程法师有着恋旧惜物的习惯,这是艺术爱好者应该有,也是与生俱来的怜悯之心。
“爱物惜物才不至于让它们沦落天涯,而我还曾经被嘲笑是收破烂货的人,自70岁以后,把心放宽了,我不是不收藏,只是建议他人要懂得珍惜 。”
“如今,我有个想法,因缘到了心爱的物品自然会与你一起的,这就像与继程法师的忘年交之情也这样继上来了,师父的一番说话,把我长期以来忧虑给解决了。”
他非常认同法师的说法,“我们都有责任去收藏重要的物件,如今看来,惜物是一个非常好的举动,继续喜新恋旧也不是坏事。”
他指出,师父的藏物的去处是普照寺文物馆,进而抛砖引玉让佛文化普照天下,“不过,我喜新恋旧却是很自我的,收藏品不全是‘文物’,只能说是恋旧惜物。”
“实际上,当今人们都在强调环保,假如大家都能珍惜爱物、善用物,让它们能再生重活迎接新生命是再好不过。”他声称,自个创作理念也是凭着这概念,借尸还魂让它起死重生。
“惜物之心即是用纸会回想造纸者,对匠人心存感激,而这种感恩之心会环环相扣。”在完成“喜新恋旧.身生舍得”座谈后,他想办收藏馆与人分享藏品,也希望有文创品因此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