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法医部迎来医学院一班医学生。根据他们的课纲,这班医学生需要观察5宗遗体解剖。有些学生会有恐惧,有些却很兴奋。身为客座讲师,我的任务是要让他们在这一个星期内,尽量了解法医的工作以及教导他们法医学的专业知识。这一班学生一共有15位,全部都是女生。我有点惊讶,感觉以后的医生,男女比例将会失衡。
前几天,接获一宗死亡案件。死者是一名斯里兰卡籍外劳。他是一名装修工人,被人发现去世的时候,是在他装修的屋子里。屋子一共有3层,死者被发现上吊在二楼的卧室里。和死者一起工作的另一名建筑工友推开二楼房间的门之后,发现死者爬上装修用途的梯子,用电线绑在吊风扇上上吊。死者的脚还轻微触碰到梯子的阶梯。警方来到案发现场后,拍了数张照片,才剪开电线,将死者的遗体平放在地上。
学生们看了照片之后,都异口同声的说,这是一宗上吊自杀的死亡案件。
对,照片上看来,这的确很明显是上吊自杀。但是身为法医,我还是必须小心翼翼的处理。首先我们必须知道什么原因导致死者非要自杀,结束自己的性命。我们必须将原因找出来,因为不可能好端端一个人,会突然选择自杀。我解剖过的自杀案件,死者背后的原因有好几个,不外就是经济问题、家庭问题,畏罪自杀的也有。就我个人而言,自杀的原因很重要。如果没有任何原因,那这很可能不是一宗自杀的死亡案件。
真相揭开
我这一发问后,才激起学生们对死者自杀的好奇心。
原来,死者在上吊前,接获一通来自家乡的电话。死者兄长透露,死者的妻子疑似和邻居有染。死者一怒之下,即刻联络在上班的妻子,妻子接通电话后,死者便一连串的拷问对方。相信死者得不到一个满意的答案,下午便选择在装修的屋子里结束了自己的性命。这原因可以被接受,因为我确实解剖过不少因为家庭纠纷而上吊的案件。
即便有了一个自杀的原因,我们还是要为遗体做完整的解剖,确定死者颈部的勒痕,和上吊相符。遗体外表检查显示,颈部的勒痕倾斜,和缢死的痕迹吻合。剖开死者颈部发现,颈部肌肉没有出现瘀伤。死者的舌骨(hyoid bone)和喉(larynx)没有断裂。这些特征都符合缢死。勒死(ligature strangulation)一般上则会出现颈部肌肉瘀伤,舌骨断裂等等迹象。
解剖结果证实,死者死因为缢死(hanging)。
向学生们一番的讲解了解剖发现之后,我再一次抛出一个问题:
“学生们,可以告诉我,死者因为这件事情而选择上吊自杀,到底值得吗?”
大家都说不值得。他们的答案让我很欣慰。他们虽然年纪轻轻,却懂得尊重生命。面对问题时,会尝试解决,而不是选择逃避。虽然这无关法医学,但是生命教育对年轻人来说,也非常重要。生命教育也是其中一项我会通过解剖学,提倡的一个生命醒觉活动。
学生们接着继续解释他们的答案:“陈法医,死者就这样死亡当然不值得。因为死者自杀,就等于成全了妻子和邻居。”
看来提供生命教育的路上,我还需要加把劲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