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杀未遂有罪吗?珍惜生命,自救并不可耻!
我国去年5月做出“自杀除罪化”关键性改变,通过法令废除自杀未遂刑事罪,至今已经将近一年。当时,这项决策被赞誉为一个重要里程碑,并期望通过此决策,减少人们对精神健康问题(比如抑郁症)的污名化歧视,从而鼓励更多人寻求帮助。
然而,政策落实至今,我们真的改变了吗?这项决策想要达成的目标有无逐步实现?答案或许需要更多时间才能明朗化,暂且听业内专家怎么说!

黄章元:勿轻视精神健康
马大医院精神专科医生黄章元教授认为,除罪化政策落实至今,自杀案件虽然感觉上,并没有因此而减少,但实际上,我们应该把目光放在这项法令的推行,能否达到间接促进民众和社会对精神健康的了解,而不仅是关注除罪化有没有减低自杀率:“自杀除罪化,可能有助于让更多人关注自杀和精神健康的关联性,并促使大众去关注自己的精神健康和认同精神健康的重要性。这才是我们更希望看到的成果。”
黄教授呼吁,民众不要以为自杀和精神健康问题是别人家的事,因为世界上没有人对精神健康问题是完全免疫的:“精神健康问题甚至可能比新冠肺炎更恐怖,无论男女老少都可能会有精神健康问题,所以不要标签别人有精神健康问题,也不要轻视精神健康的重要性和影响力。”

殷锡玲:提高认知和素养
临床心理师、马来西亚国际医药大学(IMU)医学院心理学科系部门主管兼授课讲师殷锡玲(Serena In)认为,除了落实自杀除罪化政策之外,也应该在全国范围内,政府和私营部门之间密切合作,加强预防工作,以进一步促进相互理解与彼此支持的社会文化:“首先,需要提高人们对精神/心理健康的认识和素养。上述措施对于整个社会的每个人都至关重要,有助于减少污名化歧视,并鼓励人们在萌生自杀念头或承受自杀事件幸存者创伤时,勇敢地站出来,寻求帮助。”
殷临床心理师指出,政府和私人机构利益相关者也须努力培训更多临床心理学专家,从而提高临床心理学专家与现有人口的比例,使得人民更容易获得相关服务。
冰山一角已触目惊心
我国统计数据清楚显示,自杀念头和自杀未遂案例都呈上升趋势,从2012年《全国健康和发病率调查》(NHMS)的7.9%和6.8%,分别上升至2022年的13.1%和9.5%。世界卫生组织去年也曾发表一项报告指出,2019年近10亿人患有精神障碍(包括全球14%青少年在内),而且有58%自杀案例发生在50岁之前。
自杀是一个重大公共卫生问题,深远地影响着社会、情感和经济后果。据估计,目前全世界每年有七十多万人自杀,每一起自杀案例影响的不只是当事人本身,更是家人、社区和整个国家的悲剧,对死者亲友也往往造成持久影响。
临床心理师殷锡玲直言,该数据只是“冰山一角”,虽然这些数字就足以令人胆战心惊,但背后其实还隐藏着更多因自杀而失去至亲的人。这些事件的巨大影响往往隐藏在看不到的表面之下,伴随自杀而来的各种隐形及不言而喻的影响,通常影响着那些被自杀者遗弃的人(被称为“自杀事件幸存者”)。无论是失去兄姐的年轻孩子、痛失孩子的父母、失去朋友的同学或其他情况,这些人都必须寻找方法,来克服失去挚爱或至亲自杀死亡的痛苦。
幸存者也该被关注
“有别于死于无法预测的意外事故,或因疾病(通常已经有所准备)失去至亲的情况,自杀事件幸存者心中往往会反覆质疑‘为什么’,同时也会经历一连串情绪起伏。他们可能因而萌生受伤、困惑或遭受背叛的心情,或是内疚、自责和感觉自己被遗弃。应对这些情绪,往往非常具有挑战性,因为创伤和哀伤会影响我们所有人,即使我们没有意识到它的影响。另外,韩国和英国也有研究表明,自杀事件幸存者面临更高自杀死亡风险。基于这一点,我们必须加紧脚步积极努力,不仅要防止自杀事件,更要为那些留下来的人提供支持。”殷心理师说道。

及时求助并不是罪
黄章元教授强调,自杀除罪化确实间接对于精神疾病患者有很大帮助:“很多人觉得有轻生念头是,因为自己没有用或很糟糕,但有自杀念头是一个不应该被标签化和污名化的行为和思维。除罪化政策某个程度上会令这些患者不会觉得自己不正常,比较敢踏出第一步去寻求帮助。”
凡事都有两面,黄教授指出,如果被某些人有心滥用或企图通过自残行为获得关注,甚至是达到本身目的,就可能会增加卫生系统负担,消耗现有保健系统资源。因此,我们应该通过推行更长期性的后续教育宣导,让自杀除罪化变成真正有用法案,
“很多时候,我们看到一些举动就笼统将其归为自杀,其实这样的想法可能太过于表面,有时候那些行为可能只是自残或伤害自己。打个比方,有些精神患者伤害自己身体不一定是自杀,可能是一种情绪或挣扎的表达方式。真正想要自杀的人是,已觉得自己的存在没有意义和价值,活下去只能带给自己和身边人的痛苦。我们社会对于精神疾病的了解和认知水平都相当低,对于自杀或自杀幸存者家庭的标签化和污名化依然存在,这些都会影响社会的氛围和消耗各种资源。近年来,自杀有年轻化趋势,而且自杀不只是一个人的问题,对于家庭、社会和整个国家的损失都很大,甚至对国家未来发展造成影响。”
殷锡玲临床心理师呼吁,所有曾有自杀念头、自杀事件幸存者,又或任何人若正在经历任何形式悲伤或创伤,都应该尽早寻求帮助:“请不要将心理治疗视为最后手段。毕竟,如果你生病了,你通常很快就会诊医生。寻求医疗协助是让自己人生变得更好的重要元素。在临床实践中,我经常遇到那些长期默默忍受痛苦的人,而他们后来经常会这样说,‘我真希望我能早点接受治疗’。”
人生可有Take 2
自杀解决不了问题,也会为家人朋友留下创伤悲痛和遗憾。请珍惜生命,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黄章元教授直言,我国目前确实存在精神健康医疗服务资源不平衡现象,大部分相关资源都集中在大城市,小乡镇相对很少,加上教育宣导和资讯传达方面也参差不齐。这导致很多不正统或非专业精神服务在网上流传,甚至也衍生各种自称为心灵治疗师的所谓专家,由于不具备专业知识,甚至把患者引导至更危险情况。
因此,黄教授提醒,面对精神问题或萌生自杀念头民众,最好寻求合格专业的协助,比如精神专科医生。如果实在不想去看精神专科医生或不想吃药,也可以先尝试去看临床心理师或辅导员,但必须是合格注册,并受到卫生部和教育部承认及监管可提供相关服务的专职。
民众可以在以下网址输入相关人士的名字,就能确定他是否拥有执照。
注册辅导员(向大马辅导局注册)
https://www.lembagakaunselor.gov.my/cr/direktori/index.php
临床心理师(向大马临床心理协会注册)
https://www.mscp.my/clinical-psychologist-registry
精神专科医生(专科医生需向国家专科医生注册及申请专科医生资格证书)
https://www.nsr.org.my/list1pview.asp?page=1
其他求助渠道:
卫生部全国精神健康危机热线/HEAL热线15555
Befrienders心灵扶助协会 (浏览https://www.befrienders.org.my/centre-in-malaysia查询各地服务热线)
马来西亚生命线协会辅导热线03-4265 7995(浏览www.lifeline.org.my查询服务时段)
爱心线(周日至五 8pm-10pm):03-79815300 / 5301
国际医药大学(IMU)心理与谘询学习中心:https://www.facebook.com/imupclc/
悲剧能阻止
如果发现身边亲友出现疑似自杀危险信号,请不要忽略他们,参考以下几个可行方法,也许就能阻止悲剧发生:
●找个适当时间和安静地点,和所担心的人谈论自杀问题,让他们知道你愿意倾听。
●鼓励当事者向精神专科医生或心理师求助,或向心理咨询方面等专业人员寻求帮助,甚至你也可以主动陪其前往。
●如果认为当事者有立即性危险,不要将其单独留下,可以向专业人员寻求帮助或联系其家人。
●如果当事者与你一起生活,确保不要让其在家中,获得可以自杀物品(例如农药或药物)。
●经常与当事者保持联系,以查看其情况。
*资料来源:世界卫生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