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电影曾经辉煌无限,这个电影黄金时代背后是许许多多的电影道具和服装等等美术成果。在《无中生有——香港电影美术及服装造型展全纪录》一书中,便记载着这些艺术以及它们背后不为人知的故事。
天兰豪爽,有股侠气——香港电影人的江湖侠气。知道我绝对会钟意这本书,于是二话不说,才飞来信息确认地址,隔两天这本厚达424页的《无中生有》,就银光一闪,从香港速递到马来西亚。

◆书名:《无中生有——香港电影美术及服装造型展全纪录》
◆编辑:刘天兰
◆出版:香港电影美术学会有限公司
书衣上千丝万缕、纠缠不清、仿佛想将一切涂掉重来、又仿佛其实一切皆有迹可寻的巨大的“无”字,我看见的是艺术的迸发,也是香港电影美术学会对香港电影曾经风光和未来探索,所发出的叩问。
至于正式书封,展现的则是一丝不苟、谨慎庄重的布展记录,里面埋伏着,是策展人对展览的野心,以及对电影美术的敬重。这两种相互冲突的风格,一端一野,一刚一柔,都是出自香港艺术家兼摄影师又一山人(黄炳培)的手笔 。


又一山人说,四十多年设计过几十本书,这本《无中生有展全记录》实体书所留下来的,将会是香港电影美术的文化传承,承袭前人的经验、技巧和智慧,灌溉、养育并保留一树累累的艺术和创作果实。
于是我认真地一页一页往下翻,并且将天兰去年五月至九月间,数次留言,邀我如飞香港一定要到沙田香港文化博物馆参观由香港美术学会策划、主导、推动的《无中生有,香港电影美术及服装造型展》的拳拳盛意连结起来才恍然大悟——啊,这本书根本不是《无中生有》,而是总编辑刘天兰“早有预谋”!
展览——香港电影的澎湃创意
天兰不但是《无中生有》这场展期长达四个月电影美术及服装造型展的策展人之一,更是《无中生有》这本书的总编辑,套她自己在编后话说的,一开始她就启动了“前后包抄”的心机,先有预谋,再铺后设,中间还充斥巨细靡遗的展区设计和展品解说,图文并茂地在纸本书上重复解构电影美术和服装造型还有道具制作的形式以及过程——她说,既然是该做的,就一定要去做。

实际上,她希望所有拿着这本书的读者,可以看到开展前,香港电影美术学会,如何在三年前即调动有限的人力,号召那些藏在电影幕后的无名英雄,一起翻江倒海,一起人仰马翻——那些动人的独家幕后镜头,那些细腻的繁琐筹备心机,再配上整个展出总共九大展区的纸上导览,由远景拉到近镜头,用文字和图片连环讲说,完完整整,并且诚诚恳恳地呈现在你面前。就算你是七万名香港及海外参观者的其中一名,也可能忽略的细节,都会再一次在书里替你梳理,让你重温。
简单一句,这本书的另外一个用意,除了向读者解说“无中生有”的来龙去脉和前世今生,其实还包含弥补遗憾的作用,就算你跟我一样,扼腕错过了这场没有办法保留下来成为常设展览,将香港电影的视觉美学制作流程“具象化”、“概念化”、“生动化”的展览,一样可以在这本书里,感受到四位策展人(文念中、刘天兰、蔡慧妍、张西美)的浩瀚宏愿和澎湃创意、并藉由展出的服装和道具,穿越年代和时空,重温香港电影的辉煌成就与专业美学及技术演化——更甚的是,还可以透过精美的印刷,浏览《片场光景》展区,看见十一套来自得奖电影的经典造型戏服,从古装到时装,从许鞍华王家卫到徐克张艺谋,近距离对焦林青霞在《重庆森林》穿的哑金色风衣和巩俐在《满城尽带黄金甲》皇后金黄织锦龙凤大朝服,也可以看见张曼玉在《阮玲玉》穿的上海旗袍,和吴耀汉在《僵尸》里戴着铜钱面具的诡谲的东方僵尸造型竟一起出现,带出整个展区的设计既魔幻又悬疑的氛围,让你惊叹香港电影让人叹为观止的经典造型风格和美术创意功力。

花絮——道具背后的魔法和乾坤
我尤其看得津津有味的是,那些精彩动人的幕后花絮,比如筹备期间,刘天兰和张西美在将军澳邵氏影城收到奥斯卡最佳服装设计和田惠美从日本远道寄到香港,为张曼玉在《英雄》设计的红色侠女戏服,以及为章子怡在《十面埋伏》设计的盲女歌伎戏服真品时,脸上绽开欣喜若狂的表情,还有徐克导演《狄仁杰之神都龙王》的特别道具“水中马”,如何惊险地在开展前从北京运抵香港,并且成为展览中最多人围观的“明星道具”,看展的观众们都特别好奇,这戏里在水中灵活奔跑,宛如真马般的道具,一旦打开马身上的机关,到底可以看见里面藏着什么样的魔法和乾坤?
最主要的是,从这些照片里,我看见义务的“无名英雄”,对每一件展品的珍惜和敬重,细心修补,体贴清理,这是一份没有办法解释清楚的,对电影的无比庄严的敬重和无微不至的奉献。

所以我一口气读完的第一个反应是,这本书特别值得推荐给马来西亚的电影工作者,甚至活跃于剧场的戏剧分子,因为它不但记录了《无中生有》的展览全记录,还有一些我们都十分熟悉的香港文化人和电影人,比如马家辉邓达智林奕华张叔平叶锦添朴若木余家安等灿若明星的名字,一起参与和加持,让这本书的意义更把饱满更丰盛。另外,我十分享受一个接一个去细读、去认识、也去了解60位香港电影美术指导和服装造型等“筑梦人”,他们一人一句,自行解说对电影爱恨交织的“癫”和“瘾”,他们对香港电影的热忱,以及对排除万难誓不退缩的香港精神,都让人感动,都叫人钦佩,因此这对同样热爱电影和幕后美术的同行,以及一路看着香港电影长大、成熟、老去的我们,这无非是最值得珍藏的,一份藉文字和影像,互相启发,彼此打气,然后一同在光影之间,无论是参与电影制作或纯粹欣赏电影的人,大家相知相惜的珍贵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