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马电影《五月雪》虽已圆满落幕，但戏中两位女演员——蔡宝珠与万芳的情缘并未结束。话说从前，蔡宝珠从经典歌曲《新不了情》牢记住万芳这把声音，万芳则从英文单人剧《翡翠岭上的艾美丽》（Emily of the Emerald Hill）网络视频中初识蔡宝珠。尔后，在戏里结缘的两个当代女性从相遇到相识，时间仍然继续在走，戏外她俩再从相知到相惜。且来聆听这一段如翡翠般美丽的新不了情。
蔡宝珠与万芳分别在大马和台湾演艺界“雌”踞一方，两人在不认识对方情况下接拍以我国“513”事件为主轴的电影，其实，她俩命运早在另一组数字里悄然交织，那是“199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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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蔡宝珠首接英文单人舞台剧《翡翠岭上的艾美丽》，自此开创她未来34年的巅峰作；同年，万芳则发行首张专辑《时间仍然继续在走》，3年后唱出拨动人心的代表作《新不了情》。
这些年来，两个不安于舒适圈的女性，先后挑战不同领域。蔡宝珠不仅是单人剧演员，更出演电影，还当仪态培训导师；万芳除了是歌手，还是舞台剧演员、电台主持人和影视演员。
毫无疑问，她俩是戏里戏外、台上台下都活出自己模样的当代女性。有人说过：遇上好对手是演员一辈子最幸福的事，那么，这对好戏之人是如何相遇、相识、相知与相惜的呢？
万芳忆述，最初是从张吉安导演口中得知“蔡宝珠”这个名字，“由于我不是属于社交型的人，别说大马演员或歌手，就算是台湾演员与歌手，我认识的也不太多。”
“张导有跟我提到，戏里还有另外一位大马国宝级演员。”后来，她跟身边一位专门研究东南亚历史文化的工作者提及可能接拍张导的电影时，“好友一听到张导，马上就说太好了。”
“他非常喜欢张导的上一部电影《南巫》，如此一来，我想接了肯定没有错。”她直言，那个时候，她甚至不认识张导和《南巫》，“所以，这些都是后来做功课时接触和认识的。”
“我还跟朋友补充说，还有一个演员叫蔡宝珠，友人马上说道：她很好！她很厉害！你要接演这部戏。”随着看了《南巫》和《翡翠岭上的艾美丽》视频之后，她对蔡宝珠印象深刻。
“张导曾对我说，蔡天生长着一张有故事的脸，她可以呈现多样性，后来我所认识的她，真的就是戏里的她。”专访前一天，她再看《翡》片段，“哇，我依然觉得，这个人多变咧。”
她解释，宝珠在舞台上释放不同的能量且很有弹性，“她演得很细腻，那个细腻是打从心里面完整地呈现出来。过程中，看不出一丝刻意或一毫设计。”
“现场看过其单人剧的人必会很过瘾。”她能感觉到对方表演的完整性，“她所呈现的动作、语言、音调、音高以及音准皆是打从这个角色出去的。她就是她……那么美、那么有层次。”
万芳从网络视频片段知道了蔡宝珠，而后者则是老早就通过歌声初识前者，“也就是听了那首歌《新不了情》，可是，我并不晓得唱歌的人就是万芳，因为我看不懂中文。”
不过，音乐超越文字的交流，“我对这把声音很有印象，这里头有浪漫、温柔与不能捉摸的深层感情，《新》里头有一句‘为何你还来／拨动我心跳’，让我听到心痛，痛到流泪。”
她俩不约而同用了“很细腻”来形容对方的演绎方式，“这种感觉就像每次听到某个名字或闻到某种气息时，还是会感觉到心动或心痛，带给自己许多深度情绪波动。”
“这把声音我并非一听就能辨识出万芳，毕竟我没听过很多她的歌，可你会被她情感深度与声音丰富性触动。”她说，萧敬腾也曾唱《新》，但其版本较动感，而万芳的版本有层次感。
“我对她的歌声毫无质疑，别人对我说她有演戏经验，我也不质疑。”她对万芳刮目相看的一件事是，“许多顶尖艺人都不敢跨界尝试不同艺术方式，她却敢于触碰截然不同的舞台剧。”
这样一个戏中对手，她也是通过张导介绍而得知，“事前我没有做很多功课，因为我想要直接认识她……我期待见到一位有灵魂的人物。”
不干扰是给她最好体贴
话题进入到两人首次正式见面，万芳忆及那是在槟城准备为开拍做定装之时，她俩会面地点是在槟城一栋旧建筑里，“一般上，对于初识的人，我不会抱着先入为主的想法。”蔡如是说。
“我都是在见到人、听到声音后，才对对方有所想法，而万芳真人就像其声音一样温柔、有层次感，同时观察力很细腻、吸收力很强，尤其对戏中阿英的角色，有着深入揣摩与思考。”
“她是个深思者，明智思考，充满可能性，这就是为何最后一场哭戏拍了17次。”蔡宝珠直言，首次遇见万芳时，她警惕自己不能急于认识这个人。”为何有此想法呢？
“作为演员需要时间和空间观察，因此，我不能去干扰她，那不是深入认识她的最佳时间。”
“基本上，不同人有不同的习惯和速度，我跟本地演员也是如此，工作就是工作，我会保持一定的距离感，尤其她学习娘惹的肢体语言、口音等皆需时，才能让它在她的内心生长。”
此时，万芳则解释：“这主要是我只有极短时间进入这个角色，我也需要去看阿英小时候的状态，我必须要以阿英的完整状态去看这个世界，这样‘她’才能进入我的血液里头。”
她指出，许多时候，身为演员需要进入情绪静音，“当我在生活时就是生活，而自己本来就是一个易感的人，尤其作为巨蟹座难免较易多愁善感，多了点观察与感受。”
然后，由于对心理学抱有兴趣，以致她在角色与生活间不会过于混在一起，“当我在演绎一个角色时，我势必得从我的生活当中一直进入这角色，演完后就离开，也不太需要时间抽离。”
她结识第一个娘惹朋友
当我们把话说回她跟蔡宝珠的初遇时，她直言，对宝珠未有所谓的想像，“在网络上看过她出演的单人剧，然而，对她还是有太多的不了解。”
“当时，主要是进入最后一场戏的排戏，而我得穿娘惹可峇雅装，我便向身为娘惹族的宝珠请教，她从动作开始给我指导。”过程中，她发现到，蔡宝珠做的任何动作都极具美感与优雅。
“不像我那样大大咧咧的。”她笑忆，早前的宣传期，她还穿上可峇雅（kebaya），脚下却配搭一对靴子，“哎呀，我想这是不及格的娘惹装扮，但她安慰我说：这是廿一世纪的娘惹。”
她直言，在现实生活当中，鲜少有真正的娘惹可以让她学习，“宝珠算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娘惹女性。后来，我也有去谷歌到底什么是娘惹。”
“其实，某种程度来说，娘惹表现出来的优雅是她们对生活美学和艺术的一种呈现方式，而宝珠在这个体系里，有着非常新的思维。”
她提到本身在面对许多传统时，有感某些传统对女性造就压力，尤其过去东西方女性都会面对一些限制，这都需要女性本身去寻求突破，“娘惹女子却有自身的乐趣和反击方式。”
蔡宝珠马上接着说道：“正如戏中阿英，即使门锁匙被藏起来，也有本事用自己的方式，打开篱笆门，再走出家门，那就是娘惹来的。”语毕，她俩都笑了起来。
“除了学习宝珠教我的一些娘惹动作，比如：走路习惯和蹲下来方式之外，我也试着理解，长久以来，女性在传统思维下被压抑和限制的宿命，并以宿命论方式去演绎阿英这个角色。”
逾百场舞台剧锻练初心
万芳的恩师台湾屏风表演班创办人李国修（1955年—2013年）曾对她说，演员不是演什么像什么，而是演什么是什么。同样地，蔡宝珠从恩师甄山水导演那里，也学习到不能演戏。
“对我来说，英文字‘acting’是不好的，你不能不能带着自身的仪容、形体和特质进入角色把它演出来，而是需要深深感受角色。”
自幼就热爱观看各类型电影的蔡，可说是给戏喂养长大的一个人，“尽管早年无人引导，但我会觉得一部戏的好与不好，但是，可我不知道为什么。直到进入角色后，我才理解个中原因。”
她在单人剧《翡》里饰演艾美丽（Emily）角色，一演就34年之久，“期间，山水导演从来不告诉我该怎么做，他都让我自己去发掘。”
万芳则是在1995年开始涉足舞台剧，两人都并非科班出身，但丰富的舞台剧经验，令她俩把话题都聊开、聊远了。
万芳接着提到从歌手到舞台剧演员，除了是蔡眼中的跳出舒适圈外，她也说到舞台剧和境况式戏剧表演方式不同，“我们称舞台剧为戏剧之母，因为那是直接在舞台上演出，无法重来。”
“像蔡演《翡》演了214场（迄今，共演出223场，最近一场是今年在砂拉越古晋），两百多场都要像第一场般新鲜，而不是说已知台下会有什么反应才去做什么，一切都得回到初心。”
她以本身参演台湾舞台剧《宝岛一村》为例，“对手戏演到三百多场时，台词都背得滚瓜烂熟了，不过，若是自己预告演出的话就不行了，舞台剧就是每一天都无法复制前一天的东西。”
“我们还要放掉昨天观众的反应，热烈也好，冷淡也罢，那也都只是昨天的事，今天就是今天。舞台剧一直都在提醒我们初衷、初心是什么。”
后记：盼不常见但友情长在
万：当饰演戏班班主的蔡宝珠在戏的最后首次触碰阿英时，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泪水瞬间从心里头飙上来。我觉得，从未有人如此温柔对待阿英。至于戏外的宣传期，我俩紧密地在一起工作，我越发觉得，宝珠是个很美的女人，连说话都那么美；她的底蕴很深厚，也很多层次，内在和外在非常一致。我很开心能够认识这样一个里外丰富的女汉子，虽然贵为娘惹可内在有硬朗，这一点跟我很相像，包括面对世界和人言的冷暖。我觉得，我俩的刚硬性是一样的。
蔡：当我知道一个演员需要释放情绪的时候，她应该拥有自己的空间。从心理学上来说，人哭的时候无需给纸巾或安慰，而是给时间让她抒放，泪水是一种自我洗涤的方式，这么做也是一种尊重他人的方式。尽管戏前戏里我们交流并不多，可是，见到她就像见到老友一样，我想要对她说：多来马来西亚！希望彼此的友情，虽然不需常见面，但友谊长存。从这个访谈里，我愈发觉得，她的演戏心得跟我很相似。这是两个灵魂的交会，不受地理距离的约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