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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员文:字游自在|童年渴望跟鸽子说话却不果 Mattia Salvini博士转攻最古老梵语

 有着意大利成长背景的马提亚萨尔维尼博士(Dr. Mattia Salvini),长大过程中先后对佛教与印度哲学情有所钟,后来在英国伦敦东方与非洲学院(School of Oriental and African Studies)取得佛教研究博士学位。但他并不只限用意文或英文学习,他还爱上语文和语言这门浩瀚学问。童年时,他曾渴望学会动物的语言,并尝试与鸽子沟通,但并不成功。不过,他把全副心思投入钻研梵文(Sanskrit)、巴利文(Pāḷi)、藏文、英文,同时精通意大利文、法文、印地文,并可作交流的泰语。早前,他飞抵吉隆坡办讲座,跟他畅聊为了精修梵文而行遍天下的足迹。

眼前这位泰国国际佛教大学(International Buddhist College)沙道(Sadao)院校校长,马提亚萨尔维尼博士拥有安纳托利亚(Anatolian)与巴尔干(Balkan)血统,但他在意大利长大。

他成长的地方是佛罗伦萨(Florence)附近一个小镇,“那里有一些美丽的乡村,然而,这小镇本身让人感到有些压抑,且不太注重知识或任何形式艺术或美学追求。”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人们的眼中,梵文近乎成为一种失落的艺术,但马提亚萨尔维尼博士能如数家珍地说出十多个仍用梵文的国家,包括:印度、尼泊尔、斯里兰卡、泰国、印尼、马来西亚、德国、土耳其、俄罗斯、巴基斯坦等,“还有一些目前无法列出的其他国家。当然,这并不是说梵文在这些国家中被广泛使用或总是使用得很好,但它确实有在被使用。”

只是,这都无阻他对各种语文和语言之美的追求。从其个人履历中,但见他钻研的语文包括:梵文、巴利文、藏文、英文,同时精通意大利文、法文、印地文,还有可作沟通的泰语。

这是自幼就对语言充满热情吗?“小时候,我喜欢学习英语,并且很早就开始尝试用英语而不是意大利语思考。这是一种将自己从周围环境中解放的方法,当然也有人会认为是疏离。”

这是因为他觉得,周围环境有些局限,“每当我有机会跟非意大利人交谈时,我也很高兴,因为我也觉得自己在某种程度是个当地的‘外国人’。”

“童年时,我还渴望学会动物的语言,并尝试与鸽子沟通,但并不成功。不过,与猫和马的互动要顺利得多了。”在他提供的照片中,还真有一张与鸟的合照,莫非成功说“鸟话”了?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沉醉于穿梭在不同语文里?他随即提到每种语言的情况都不同,就以他钻研的梵文为例,语音本身与它所传达的含义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

“打从一开始,我就感到这种联系且可以直观地领会。”另外,他也提及学习日文的情况,“我花了数小时反覆书写同一个字,并从中体会到难以言喻的喜悦。”

对于一个人的语言热爱是与生俱来抑或随着时间推移而有所发展,他相信,与生俱来的东西是在不同时期发展出来的。至于像他这样一个通晓多种语言的人,都会收藏什么文本的读物呢?

博士说,有一天,这只小鸟飞进了其公寓的阳台,并驻足了好一阵子。与鸟的交流,想必是只能意会不能言传了。

他坦言,本身对实体书没有强烈的迷恋,“在公寓里的藏书并不多,但有个个人虚拟图书馆,当中有梵文、巴利文、藏文、英文等电子书。”未来是否也会涉猎中文?

“小时候学过一段时间的中文,但现在还不确定将来会否再开始。目前,我的重点是学习梵文和藏文。”不过,有位朋友为他制作了一个中文名印章,上面刻着─法增智藏。

游走不同语文的世界,他说,最大乐趣是发现到语言的力量跟局限,“语言影响我们的感知,但感知超越了语言,而感知也并非事情的全部。”只有多语者才有的见解,值得大家深思。

在意大利自学印度哲学

在这趟专访中,跟马提亚博士聊的话题集中在他钻研多年的梵文。据资料显示,梵文是印欧语系最古老的语言之一,同时对汉藏语系有很大影响,广泛用于印度教、佛教和耆那教经典。

印度教经典《吠陀经》便是用梵文书写而成。跟拉丁语一样,梵语已经成为一种属于学术和宗教的专门用语。那他是否还记得首次接触这个古老文字的情景,同时又留下什么深刻印象呢?

“在我的记忆中,第一次是在一本关于禅宗佛教的书中读到梵文‘tathatā’(如如)这个词,我很惊讶竟然存在这样的词。”他解释,它的意思类似于“存在本然的样子”。

“它是一个表达‘现实’的词语,但其方式与英文中的‘reality’完全不同。我觉得,它以一种更为有效的方式来传达这个概念。”所有事情的发生看似偶然,却有它的必然性。

朋友为他特制的印章,上面刻了他的中文名字:法增智藏。

他之所以对梵文情有所钟,出自于对佛教和印度哲学产生兴趣,“我小学就开始对佛教有兴趣,虽然只是一段短暂的时间;到了中学,当我去新加坡时,这个兴趣再次被唤起。”

“青少年时期,我对佛教的兴趣越来越浓厚。”至于印度哲学,他透露,学习欧洲哲学时,有机会接触到印度哲学后,便觉得它更有意义,“我在意大利已经开始自个学习起印度哲学。”

“尤其是了解‘自我’,我读过佛教辩驳(buddhist refutation)。”此外,他浓厚的兴趣也延伸到印度古典音乐和瑜伽,而他为了对梵文有所追求,可说是足迹行遍天下。

与喇嘛用梵言藏语沟通

“我人生中第一位梵文老师是意大利博洛尼亚大学(University of Bologna)的萨维里奥马基诺里教授(Prof. Saverio Marchignoli),出自于善意他曾为我提供过两小时免费私人教学。”

后来,他负笈印度南部的金奈(Chennai),此处是他汲汲营营梵文精华的重地,先是师从库普斯瓦米夏斯特里研究所(Kuppuswami Shastri Research Institute)的老师。

随后,他又到了维韦卡南达学院(Vivekananda College)上课五年,“那一段时间里,我多次前往鹿野苑(Sarnath)跟随兰三卡迪伯迪教授(Prof. Ramshankar Tripathi)学习。”

“他给予我不少的指导,尤其是中观学派(Madhyamaka),这是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运气。”

1989年农历新年,在新加坡佛牙寺龙华院拍摄的照片,把马提亚萨尔维尼博士人生中第一个到访的佛教寺庙定格在镜头里。

幸运的事岂止一件!他还有幸先后在德国汉堡大学(University of Hamburg)和泰国上过著名梵文学者春永艾萨克森(Harunaga Isaacson)教授的课,“他在课堂上读了一些文本,而我们一起做讨论,我从中学习良多。”

“我还必须提到,我的西藏喇嘛伐金德拉希拉德瓦惹导师(Guru Vāgindraśīladhvaja),他经常用藏文和梵文交替教授我,主要指导我如何修习佛法。”

他笑说,他们之间的交流方式只有他们俩能够理解,“如果旁人观察我们的互动,他们可能完全不了解当中的内容。这无疑让梵文词语带到了另一层意义,一种我无法凭空想像的光彩。”

亲眼目睹实体梵文手稿

每一种语言都有它深邃的魅力,对他来说,梵文最显著的特征是词根是可感知的,发音相似的词语往往具有关连的含义,并且一个词可以转化为发音相似的词,以传达相关的意思。

“至于它所覆盖范围和地区,我们发现从今天的埃及、也门到日本都可以找到梵文的痕迹。”他指出, 这是一种形成广泛知识网络的语言,难以对应到当代的民族国家或身分认同之上。

在印度南部求学时,课堂上,马提亚萨尔维尼博士(右)年轻的身影。

那么,非常好奇他是否目睹过真实的梵文手稿,他不假思索地说:“是的。”他曾在英国伦敦的卫尔康学院(Wellcome Institute)看到过一些实体手稿,以及大量的数位副本。

那时候,他正与友人达乌德阿里(Daud Ali)一起做翻译工作,“看到那些手稿时,感觉很有趣。”他补充说,涵盖各种主题的成千上万的梵文手稿,如今都可以轻松在线上获取。

与多种语言打交道,问他与研习其他语言相比,钻研梵文有何独特之处。他提到梵文词语与其词源的关联,以规律的语音模式表现出来,“这是我记忆中最突出的一点。”

“就教学过程而言,强调语音和吟诵是梵文学习的特色。”他感性地说,学习梵文就像是进入了一首无尽的歌曲,“这首歌贯穿一个人的日日夜夜,足以超越一生的短暂。”

个人偏爱语言的节奏感

早前,在吉隆坡举行的一场以《梵文佛教简介》为名的讲座上,听他念梵文感觉宛若在唱歌,他笑言,这可能是听到他在背诵一段诗文,“诗既然有节奏,它就与音乐作品十分接近。”

“在散文中也是如此,长元音和短元音的交替,也可以形成一种韵律节奏,而这些元音在梵文中是被精确区分的。”他坦言,个人偏爱语言的韵律。

众所周知,梵文以复杂文法而闻名,在钻研过程中,他遇到哪些挑战?他坦言,未曾面对任何具体的挑战,“因为我的目标不是掌握语言而是从中学习,因此我只是享受学习过程。”

那些年,他(左3)人在印度南部求学时,与友人的合影。同行的有致力于梵文佛教经典研究的已故罗桑诺布夏士达尊者(Ven. Lobsang Norbu Shastri,右3)。

从佛陀(buddha)、法(dharma)、僧伽(saṅgha)、菩提心(bodhicitta)、如如(tathatā)、真理/实相(tattva)、无自性(niḥsvabhāvatā)、如来藏(tathāgatagarbha)到其他几个概念。

在浩瀚的梵文词汇里头,以上所述皆是他特别喜欢的梵文字,他直指,这些于他特别重要,“因为它们与可能将一个人从无知的状态带向完全清明的状态过程有关连。”

除了以上所述,他再加上味(rasa)、正确的认知(pramāṇa)、存在(bhāva)等,还有几个其他词汇。对他来说,这些梵文单词或概念,特别难用其他语言来翻译或解释。

古老语言解读古代智慧

一路走在钻研梵文的路上,有没有改变他对某些单词或概念的理解,他马上答道:“当然!”他以佛教哲学术语“tathatā”为例,“它指的是事物本然的状态。”

“在梵语中,这个词汇带有一种直接且自然的感觉。”但是,这个概念难以在英文中找到对应词,他认为,翻译为“thusness”就显得有些笨拙或显得奇怪了。

“另一个例子则是‘rasa’,它意即‘味’,但是,也意指最高层次的美学体验。”至于他最喜欢的梵文文学或哲学著作,他犹豫了一下,答道:“这很难选择其中一个耶。”

“不过,让我提一下《宝性论》(Ratnagotravibhāga)吧!这是一部以尽可能清晰的方式展示一切众生如何具有完全觉悟的佛陀的相同本质的经典。”

马提亚萨尔维尼博士在泰国国际佛教大学教课的情景。

在接触这古老的语言后,他最大收获是解读古代智慧,“从较常见的‘善言’(subhāṣita)到佛陀的最高教义,如般若波罗蜜多(Prajnāpāramitā),这种将经文文本视为起点而非最终结论的智慧是无价的,这智慧贯穿整个梵文文学和口头互动之中。”

多年以后的今天,梵文同时改变了他对印度或南亚文化的理解,“越来越清晰的一点是,像梵文这样的语言,无法被现代国家文化的较为狭隘的观念所局限。”

“它需要一种更宽广的思维视野去理解,涵盖广袤的空间、漫长的时间和无数的有情众生。”

后记:写一段梵文给你看

निष्प्रपञ्चास्तथागताः ||
niṣprapancās tathāgatāḥ ||
The Tathāgatas are free from elaboration
如来超离戏论

时至今日,但凡有机会马提亚萨尔维尼博士都会用梵语交流,在他生活的圈子里,他透露,以说梵语作为一种兴趣爱好并不算稀有。那他也用电脑来打梵语吗?“是的,绝对会用。”于是,让他打了以上几行字送给读者们,它显示两种梵文书写方式,却代表相同的语言和含义。

第一行是以梵文天城体(Devanāgarī script,这是一种书写系统,用于书写梵语、印地语、马拉地语、尼泊尔语等多种南亚语言)书写,而第二行则是用罗马字(拉丁字母)书写的梵文,以让非梵文使用者能够阅读和理解,接着自是今天全球通用的英文。

不论这段文字以什么语文方式呈现,它都带有“如来超离戏论”之意,这段文字描述了“如来”(即佛陀)已经达到了超越世俗的层次,不再执着于世间的繁复幻象(戏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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