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倒数刚刚过去。
如果要重新体验那高喊5、4、3、2、1的亢奋;那噗地一声,第一朵烟花朝天空发射,然后绽开火树银花的光辉灿烂;以及那难得万众齐心普天同庆的热闹欢腾,恐怕就得耐心等上12个月。
只是,我很好奇,当你看着烟花,你看到的到底是什么?
早前听说,全球最适合跨年的5大城市,吉隆坡上榜了。上榜的理由是,吉隆坡的烟花够豪迈、够阔绰、够大气,而且马石油双塔楼气势磅礴,在它底下仰头看烟花来势汹汹地绽放、然后依依不舍地坠落,确实弥漫着跟世界接轨的都会感。

新年感触
而我住的小公寓,只要夜空够晴朗,拉开门搭电梯登上顶楼,站在面对马石油双塔楼的方向,其实一样可以安静地看见盛大如百老汇的烟花汇演。分别只是,因为距离而被灭了音,那些华丽得接近暴力的烟花少了现场感,所以感官上接收到的,反而多了一层意兴阑珊的怅惘,让我联想到,年纪越长,越想磨平棱角收起令箭,和岁月化敌为友,那些快乐的不快乐的,统统浅尝即止就好。
然后莫名其妙地想起来,忘了是在那一本时尚杂志读到一篇访问,对象是全球身价最高的超模Gisele Bundchen,据说她在T台上的猫步,每走一步,收费至少45万美元(约202万令吉)。而Gisele是德国裔巴西人,巴西人对狂欢有一股天性上群起奋进的激情,她懒洋洋地伸直了34寸的紧实长腿,笑着说,里约是个靠海的城市,也是巴西最大的海港,所以当地的年轻人都是泡在海里看着烟花倒数,迎接新的一年——更特别的是,巴西的传统是在新年的第一天,跳过七个海浪,然后对着女海神叶玛雅许愿——可见巴西人连新年许愿的方式,也注满狂妄与不羁。但Gisele也提醒,许的愿切记不可以太贪心,只准许一个,许多了就不灵验了。
也因此相对之下,日本人过年,动作显得特别谨小慎微,偏向温文庄重。尤其是京都。京都人过年,都习惯往寺庙里去,换一身干净的新衣裳,静静地礼拜祈福祝祷,然后等候住持或僧人,敲响新的一年的第一次钟声——但为什么一定要敲108次钟声呢?常常有人疑惑。那是因为日本僧人相信,人逃不脱108种烦恼,所以除夕敲响的钟声,是希望可以把108种烦恼全部送走,迎接平静安宁的新一年。
而这108响钟声,竟巧妙地和北京最北处,用来报时的钟楼和鼓楼所敲击的钟鼓,隔着时空,遥遥对应上了——钟楼和鼓楼,自古都是先击鼓后敲钟,紧18,慢18,不紧不慢又18,统共要敲上108下。这主要因为古人用108代表一年,所以击鼓敲钟都十分讲究,要扣足108声,代表一岁平安。
画的寓意
另外又想到最近讨论度特别高的大陆电视剧《清明上河图密码》,第一集就拍主角赵不尤赶集凑热闹,早早在桥中间霸了个好位子,等娘子温悦和弟妹们还有老爹,一起过来赏烟花——先不说张择端这幅长手卷,到底画出了宋朝繁华背后的什么秘密?也不说“清明”到底指的是时节——清明三月初三,还是上元节?或是地名——汴京的上河,还是汴京外城的清明坊?又或是另有寓意——暗指官府腐败,人民祈望施政清明?我更惊讶的是,原来宋朝早有烟花,光彩灿烂,漫天彩霞,先在半空盛开,后徐徐松散,最终才坠落河面。尤其北宋初年,火药技术逐渐完善智后,民间开始盛行点燃用卷纸包裹火药的燃放物来代替爆竹,并且只要加入不同的金属粉一起燃烧,就会绽开五彩斑斓的颜色,在节庆时节, 加上吐火幻术,煞是好看,而宋朝的烟花,其实跟我们现在看到的不遑多让,甚至花色更多样、品类更繁杂、焰火更灿烂。
可见人们迷恋烟花的灿烂和魔幻,不分东方西方,自古已然。烟火再怎么短暂,至少它在半空绽放开来的时刻,已经绚烂夺目地,给看烟花的人,都许下了一个稳妥的承诺,新的一年,势必如烟花般,满满都是热闹的人间烟火气,而它除了传递见者有份的祝福,它也是一张健步如飞的岁月留下的拼图,意图要你记得,“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日子丰俭由人,还是一样可以过得轻盈灵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