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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伟才:野猫、八哥和秋天

家外面只有一条小街,大家都是面对面的双层排屋,平日真是很安静的。旧屋主把门前原来的草地用洋灰填平了,虽然我们也没改回来,但孩子还是坚持在屋旁开垦一片小泥地,可以种点东西。我们种水蓊、金橘、番石榴,但最意外的还是蓝莓,因为没想过在热带它竟能长得那么好,开花结果,除了鲜尝,我们都把蓝莓冰冻起来,时不时就做蓝莓牛奶。

其实我们并不富裕,生活就在平淡中寻找足以寄情的活动。孩子是隔一两天就到屋后面去爬山,我年纪大了,这个不行,除了画画和做晚饭,剩下的时间就是陪着我的狗,她叫秋天,很安静的狗,只会跟进跟出,所以跟我们也很配搭。

当我能用安静的心去感受自然的触动,我的感受就更为多元,也更为丰富,甚至能让我进行更多思考,并用这些思考来开阔我的种种领悟。(图:Freepik)

也只有回到这里的居处才感觉生活是清楚的。能感觉清楚是因为这里生活并不急促。在新加坡的画室其实我每天也就是画画。创作当然能振奋活力,但人依然需要缓慢下来好好感受生活的。回到这里,我能更随意地在门外亮堂的地方安静坐着;阳光、丽日,或余辉、星夜,感觉到自己呼吸的韵律,常常就这样坐着,切切实实地感觉到时间,感觉到空气里的流动,感觉身边一切这个当下就是我的幸福。

心能安静下来,时间仿佛也会放慢一点,就连望向天边的云,它们仿佛也有暗示。心安静下来,很多平时我们身边没注意的细节,都会有些新的发现。孩子会笑着说:“看,对面屋檐上那对八哥知道我们要喂秋天了,等下就会飞到我们篱笆上来等吃的。”我说:“是,鸟儿都是一对的,而且八哥极聪明。”常常我们就在屋外聊着这些毫无边际的话,有一搭没一搭的,正是因为有一搭没一搭,这个当下显得清楚真实,因为无目的,整个当下就是当下的感觉,完全不急促,完全就是感受。

当下的涵义

社交媒体上很多人天天都会用“当下”这个词,但假如叫他们把这“当下”的感觉真正分辨出来,又一时间说不上来的。紧张的人只有“现在”、“刚才”、“等下”。而“当下”其实不只是指时间,当下包含着许多混合元素;时间、空间、事件、心情、反应、想法…这刹那间的混合,才是当下。人生都是每个当下累积而得,假如每个当下都难免地急促,那么这段人生其实是颇为模糊的,就只能记住些较严重的喜怒哀乐,至于一直存在于身边的客观自然,以及原本可以跟这个自然的种种呼应,就或许都会忽略了。

我选择住得偏远,原因就是偏僻里有安静,偏僻里有很多原型的自然。早上起来这里都能看到远山半腰的云海,暴雨时也能欣赏到电光如何把天空劈成瞬间千变万化的壁画。当我能用安静的心去感受自然的触动,我的感受就更为多元,也更为丰富,甚至能让我进行更多思考,并用这些思考来开阔我的种种领悟。

野猫的怡然

哎,怎把猫漏掉了?野猫可是近日才新添的生活乐趣。

目前我们关注并且它们也在关注我们的,有两只。一只黄猫,一直灰褐花猫。我们开始关注它是因为它们似乎已经认定要在这条街上生活了。孩子只是喂了两回,它们就有了按时前来觅食的习惯,因此孩子就索性带它们去结扎了。虽然它们总是待在门外,但我们对之也渐渐有了家人的感觉。只不过猫都有点性子,而有些脾性也真叫人好气好笑,但我们心里就当作一分友谊吧,顺便也就照顾一下这两位朋友。其实街上还有位朋友在喂它们,哪里比较好吃它们就多在哪里出现。我想不曾喂过野猫的人也许会很难认同我们这种一家亲的感觉。也无奈何,都市人或多或少都有点都市洁癖。

想说的是:如何对待身边的环境万物,其实就是我们自己心境的反映。既然生活在这里,我就融入这环境,用真实的情感来对待它,唯有这样才会自在,才感觉自己跟环境有默契,那么,在这里心才能真正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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